165.165诉请之夜

羽翼凌霄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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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黑衣人丝毫没有想要停下的意思。

    她一直在飞速的往前跑,貌似用上了浑身的力气,像是铁定了要甩掉柳云凡。

    那抹如同黑夜一般的色彩,给这个西风朗日添上了浓重的晦暗。

    她头上戴着的斗笠,边沿那黑色的纱幔在风中如幽灵一般飘摇。

    “喂!你站住,原来上次那个鬼鬼祟祟跟尘夫子约会的人竟然是你!”

    柳云凡怎么肯罢休鳏?

    她也用上了全身的力气,施展着浑身的功力——

    不管是轻功还是内功,她都在竭力协调配合着,争取发挥到自己速度的极致。

    这一次,她一定要追上她,问个明白。

    “你停下!你把话说清楚,你找尘夫子,究竟是为了什么阴谋?我们上次见面,我就怀疑你绝对是个有故事的人。这次,我就想知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柳云凡再次加足了马力,她的身子突然飞到更高了一些,到了半空时狠狠的踩上了树干,借着那一股弹力将自己准确无误的弹到了她的跟前。

    “林青妹,你把话讲清楚。”

    落地的那一刻,柳云凡伸手将她拦住。

    她记得,她跟这位来金赌坊的女老板在上次古晋城一别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

    她对她的了解,就是这个林青妹一直在找一个男人——

    “我知道,你一直在找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四十多岁,可是他绝对不是尘夫子。我想知道,你今日来找尘夫子,究竟是为了什么阴谋?”

    “你闪开!”

    林青妹眸子中忽然有了怒气,甚至燃烧出来火焰。

    “柳云凡,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资格知晓的人。”

    她无端的怒气,愣是将柳云凡惊的怔住了。

    恍惚间,她居然感受林青妹身上的怒气,就跟古晋城坟岗处悬崖底部的那位神秘婆婆的怒气很像!

    她们,居然都对她恨之入骨!

    刹那间,柳云凡觉得再无言以对。

    好像,她成了这个世界山最令人厌恶的人,是这个世界山早就应该被抛弃的人,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应该出现在世人面前的人。

    所有人对她,除了阴谋就是痛恨。

    这究竟是为何?

    “柳云凡,请你,马上从我的眼前消失!”

    林青妹狠狠的盯着她,就算是隔着一层黑纱,也能够隐隐看到她眸中闪烁的怒气,像是无数根尖细的长刺,狠狠的戳向对面柳云凡的全身。

    “我想知道,你今日为何这么恨我?”

    对于她的眼神,柳云凡丝毫没有回避。

    她直勾勾的看过去,好像时调动起了全身的力气来直面这般惨淡的一刻。

    “哪怕你恨我,也让我被恨的明白!”

    “你不配知道!闪开!”

    林青妹又恨恨道。

    她黑纱之下的手,攥住了一片黑色的衣袖,紧紧地攥着,似乎要将它捏碎。

    “你不告诉我,我就不闪!”

    柳云凡忽然往前一步,竟然有些耍赖皮的样子。

    “你找死!”

    林青妹怒不可遏,忽然劈掌朝柳云凡打过去。

    “倏!”

    掌力汇聚,凝结成摧枯拉朽、天崩地裂之势,从近在咫尺间狠狠的冲向目标。

    “呀!”

    柳云凡一声紧忙,慌忙闪身躲避。

    她没有刻意以内力回击,紧紧只是躲避与化解。

    身体似流星灵活一闪,刹那间,林青妹那狠狠击出的一掌扑了个空。

    她似乎不死心,马上转身,又运起了第二掌。

    “呼!”

    这一掌,更厉害,更愤怒。

    还不待柳云凡闪身躲避,她前面忽然风一般飘过一个白影。

    他一挥袖,轻巧的将掌力包入袖中。

    以柔克刚,以绵花坚。

    刹那间,掌力被他化解的无影无踪。

    “青妹,她只是一个无辜的人!你不能杀她!也不能恨她!”

    尘夫子再次抬手拦下了了还在愤怒中的林青妹,“他的命令,我们永远不可以违抗!”

    “我不能恨她……不能杀她……”

    林青妹忽然抱住头,仰天嘶吼一声。

    “二十年前,你也是这么说的……不让我杀了那个女人,不让我恨那个女人;二十年后,你还是说这句话!那么,我苦等了这二十年,究竟有什么意义——啊——”

    她猛然窜了出去,运起轻功狠狠的往丛林深初飞去。

    那飘摇的黑色,像是黑夜没有有方向的孤单幽灵,再也找不到栖身之所。

    “青妹……”

    尘夫子伸出手叫了她一声,最终却停在了半空中。

    他能够理解,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恨那个女人的人!

    可是,就算如此,他也绝对不允许她伤害到柳云凡。

    良久,尘夫子叹了口气,转身悠悠道:“小孩儿,你不要怪她,她心里面也苦啊!”

    柳云凡愣了愣,才神色凝重道:“尘夫子,你与林青妹二十年前就相识吧!那么,能不能告诉我,我跟那二十年前的事情,究竟有什么关系?”

    整件事情,只有柳云凡是处在茫然中的。

    她根本不明白,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也不明白,他们究竟想要说些什么。

    尘夫子忽然怔住,半晌,他转身道:“小孩儿,你不要怪我瞒着你!我跟青妹不是坏人!我不会害你,也不会伤害你!青妹她虽然对你如此,可是她也不会真的杀了你!”

    他的手,忽然间一抬,捏住了半空中飘落的一片枯叶,在手中缠绵摩挲。

    “我与她,此生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救一个人!救一个,对我们两个人非常重要的人。至于他是谁,小孩儿,我不能说。你是风啸辰渊大陆至关重要的璇玑福女,有些东西,是需要你自己去探寻的。”

    他捏住树叶的手忽然打开了,任由它从手指尖滑落,落在萧然的土地上,悄无声息。

    “我害怕我所知道的天机,如果泄露出来,会将那个我一心想救的人,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小孩儿,虽然我不可以对任何人泄露天机,但有一点对你非常重要。你的命运,注定是坎坷的。那些坎坷磨难,有时候需要你一个人去克服。

    “那将是孤独又艰难的。我作为你的夫子,能够教你的,除了让你变得武艺高强之外,还会教你至关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以后,不论在哪里,永远保持一颗善良的心,不要随便杀人!不要被邪念控制,否则,你会堕入别人的圈套之中,万劫不复……”

    “一路凶险……万劫不复……”

    尘夫子的话,狠狠的烙印进了柳云凡的心头,深深地刺痛了她。

    好像一瞬间,她将从前的乐观潇洒、吊儿郎当、无法无天……通通抛掷了脑后。

    剩下的,只是心底那份尖利的痛意——

    像是刀子一样狠狠的剜进她胸膛的痛意。

    所有的彷徨、所有的不舍、所有的深情、所有的感动、所有的不甘,就在这一刻一股脑的涌进了她的心头。

    不知何时起,她已经习惯了眼前的生活,喜欢上了有某只狐狸陪伴的日子,爱上了他温柔缠绵的毒舌,依赖上了他身上的温度……

    可在今日,她暮然发现,原来,这样的日子是有限的,这样的日子马上就会到尽头的。

    她注定,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

    前方,还有太多的迷茫的路需要她去走。

    柳云凡忽然间惶恐了。

    她发觉她看不到前方的路了。

    好像有一叶障目,令她迷茫无奈,更无法剥开层层迷雾。

    仿佛一瞬间,她没有了远方,没有了未来,走上了绝路……

    这一晚,她独自在房中等了好久、想了好久、挣扎了好久。

    柳云凡不否认,她很喜欢现在跟那只狐狸一起的生活。

    或许是太幸福了吧,当尘夫子再次提起那个沉重话题的时候,她骤然间觉得那份被惶恐包裹的沉重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她变得无比担忧未来,担忧那条可怕的道路忽然间到来,打的她措手不及,让她悲痛万分。

    猛然间,柳云凡的神经像是被狠狠的刺了一刀,刺得她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要跟那只狐狸说清楚一切,交代好一切。哪怕,再难以启齿也要说。

    心间猛然生出的巨大担忧让她惶恐,惶恐他们的未来。

    她害怕说晚了,就没有机会了;害怕说晚了,他们会错过一辈子;害怕说晚了,她会遗憾终生。

    柳云凡在房中等啊,等啊!

    这是半个月来的第一个晚上,那只赖皮狐狸居然没有来。

    柳云凡觉得,今晚,她是最需要他的时候。

    她有好多话要对他说,有好多感情想要跟他吐露。

    可是,他怎么可以不来呢?

    柳云凡终于失落的躺在了床上。

    心头的不舍与眷恋、惶恐与不安、挣扎与心痛,再次催的眼角的泪簌簌流下。

    她压抑着低声哭泣,哭出了压制在心底好久的惶然、担忧与痛苦、眷恋。

    良久,她抱住了身边的枕头,哭道:“臭狐狸,你知道吗?我今天才发觉,原来我多么想陪你白头到老,多么想跟你天长地久,多么想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惜,上天看不得我们幸福啊!”

    泪水打湿了枕头,她继续哭,“臭狐狸,你知道吗?我渴望的爱情,不是轰轰烈烈,仅仅只是我想着你的时候,你也在想着我;我渴望的人生,可以不是荣华富贵,仅仅只是

    你吃饭的时候不要忘记了叫我;我渴望的生活,仅仅只是平凡夫妻的相濡以沫,儿孙满堂、膝下承欢……”

    她还在哭,“可是来到这个扶月帝国,我发觉我居然第一次无力掌握自己的命运。我好害怕,害怕有一天,我不得不离开;害怕有一天,我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我最害怕的,是有一天我会忘了你,忘了你的好,忘了你的情,更忘了——我对你的情……”

    后来,她哭着笑了,“臭狐狸,你知道吗?我突然想明白了,如果上天真的那么残忍,非要我离开你。我只求它在我死前的那一刻,留给我最后的意识,将你的容颜刻画进我的脑海中,那样,我真的觉得死而无憾……”

    “……”

    柳云凡抱着枕头说了好久,哭了好久,梦呓了好久,也笑了好久。

    可惜,她不曾知道,怀中抱着的枕头,早在很久以前就变了。

    变成了那个她心心念念的男子;变成了她恋恋不舍的挚爱;变成了她想一直抱下去,永远不松手的人……

    早已经好久了,东方弗离静静的躺在她的身侧,紧紧地搂着她,听着她哭,听着她的话,听着他的梦呓,然后听着她的笑。

    终于,就在她躺在他怀中沉沉睡去的时候,他附在她耳边轻轻道:“你放心,无论那条路多么艰险,我都会陪你走下去。天堂,我陪你去,地狱,我也陪你走!如果,真的到了生命的尽头,我要将自己的容颜印在你的眼中,然后,陪你一起闭上眼睛……”

    这不止是安慰,更是宣誓。

    从前,他以为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是为了生活,可是认识她之后,他才发现,原来,他来这里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那个他爱了几辈子的她!

    为了陪她一起渡过大风大浪;陪她一起走过红尘万丈;陪她一起挺过风雪飘荡;陪她携手一世,赢来明媚阳光……

    不管如何,他早已经决定,此生绝对不会放开她的手。

    哪怕到了生命的尽头,亦是不会。

    窗外的夜色,忽然沉重了起来。

    像是被恶魔施上了黑色的雾气,牢牢地、密不透风的笼罩着整个古晋城,更甚者,它满布了南碣,满布了整个风啸辰渊大陆。

    那些诡异的雾气中,满布的是剧毒的毒药,它不会杀人,却可以蒙蔽人的心,将人的心染成了诡谲的妖色。

    没有星星,没有月亮……

    没有丝毫的光明。

    这是一个浓墨一般的黑夜。

    风,吹的更紧了些,更冷了些,更着急了些。

    似乎,它想将这样迷蒙的夜色吹散,可是当它吹的越发急促的时候,那夜色居然被充斥的再深、更深、最深……

    最终,将那些的迷蒙、阴谋、诡异……浩荡的吹开又吹落,最后,在汹涌的风啸辰渊大陆中奔腾汹涌。

    可惜,沉睡的柳云凡,早已经看不到了,她全身早已经封闭了视听。

    这一晚,她睡得很香甜,她抱着一个很暖和很大的枕头睡的很香甜。

    窗外的风声寒凛呼啸,落叶惊恐飘飞,可是她却一夜无梦。

    静谧、恬然、平和,如同空气一般围绕在她的身侧,久久不曾飘散。

    清晨,阳光冲散周遭一切迷茫的时候,柳云凡终于悠悠睁开眼睛。

    她看到了一个宽宽的大红色的胸膛。

    心头一惊,马上顺着那胸膛看过去,她看到了一副笑眯眯的容颜。

    那容颜,熟悉而又温暖;看着舒心又温情。

    眼前这绝世容颜之上,一双闪烁的眸中,尽是温柔之色。

    柳云凡脸上一阵惊喜,忽然间神色一顿,她一个猛子扎进了他的怀中,控制不住的嘤嘤的哭泣,“臭狐狸,我以为你不来了!呜呜……”

    “哎!”

    东方聿叹了口气,继续笑道:“本公子本来是想不来的,可是没想到凡宝宝你大半夜的鬼哭狼嚎,愣是让本公子老远的在寝宫就听见了。本公子料定凡宝宝你应该是想我了,所以我就来了!”

    “臭狐狸!你怎么这么讨厌!”

    柳云凡嗔怪着打了他胸膛一下,泪眼朦胧的瞅他一眼,又扎进她怀里,“我说你怎么不安套路出牌!明明我在哭的好吧,你怎么还在笑!”

    这句话,本应该是用嗔怒的玩笑话说出来,可是她偏偏没能控制住的哽咽着说出来,着实滑稽的很。

    “凡宝宝,你见了本公子喜极而泣,本公子当然要笑了了!”

    东方聿笑眯眯又道。

    “什么喜极而泣?”

    柳云凡忽然抬起头来委屈的捏捏他的脸颊,“你厚脸皮曲解句意的本领真是一流!瞧瞧,你的脸皮本来就厚,再贴上这么一层假脸,真是比好几层猪皮还厚!”

    她忽然狠狠的抽噎了一声,“我怎么会是喜极而泣,我是害怕啊!”

    这一句话,终于将

    她心头的苦闷、悲伤、痛意全部勾了出来——

    “臭狐狸,我害怕你会离我而去——”

    她痛哭。

    “我不会。”

    他答的坚决。

    “我害怕我会离你而去——”

    她再哭。

    “我不会放你走。”

    他更坚决。

    “我害怕,我有一天会忘了你;我害怕再也见不到你;我害怕有一天我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却将你也一同拉去去……我想跟你天长地久的,可是我不想伤害你……我不想离开你……我不想忘记你……”

    柳云凡说的语无伦次,声音也是呜呜噜噜的,扎在他的怀中狠狠的抽噎着身子。

    就在这一刻,她将所有的悲伤,如同昨晚一样,用泪水,在自己爱的那个人怀中全部发泄了出来。

    这一次,她哭的更加歇斯底里、肆无忌惮。

    “臭狐狸,我不是一个开不了口的人,也不是一个不喜欢解释的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今天,我把所有的话都说给你听——”

    “我不是真正的晋宁侯府的三小姐柳云凡,我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失去*的灵魂,我也叫柳云凡。我能够想象,这不是巧合,而是一场早已经计划好的阴谋。”

    “我知道!”

    东方弗离缓缓拍拍她的肩膀,“我知道你不是原先那个柳云凡!我也知道,璇玑福女自有她必须要走的路。”

    “臭狐狸,我的身份不瞒你!我的感情也不要再瞒你!”

    柳云凡颤抖了一下身子,又狠狠的抽噎了一声。

    “臭狐狸,我喜欢你,很早就喜欢你!我不开口,只是因为我喜欢那种微妙的心照不宣的喜欢。可是现在,我不得不说了。我必须要亲口跟你讲出来!我不直接接受你的表白,不过是我接受你表白的另一种方式而已。”

    “我明白,我一直知道,你没有干脆的拒绝,就是默认。所以,我从来都当你喜欢我。”

    东方弗离勾唇笑了,那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这样坦率、明媚的女子,他怎么会舍得放手?

    柳云凡窝在他的怀里,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脸上那一刻最为幸福的表情。

    她继续哭:“我告诉你一切,只因为我好害怕,害怕我有朝一日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我害怕到时候我们因此而误会,我害怕因为误会的错过,我害怕我再也无法用清醒的意识去触碰你……”

    她忽然抬起了头,定定道:“东方弗离,我只恳求你一点儿。将来,无论如何都不要抛弃我好吗?如果有一天,我伤害了你,我说我不喜欢你了,我说恨你了——现在我明明白白的跟你讲,那个人绝对不是我。我求你,在保护好自己的时候,将我找回来好吗?我只想看你最后一面,看你安然无恙——”

    说完了,柳云凡终于泣不成声。

    原本流了一晚上的泪,居然再次如泉涌一般。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其实早已经觉察出了什么。

    她自己的路,她是能够想到会发生什么。

    当初,那个送她内功心法的柴水老者说过,让她心存善念,千万不要产生邪念;尘夫子也告诉她,要善良,莫要被邪念侵蚀,这是至关重要的一点。

    她再笨也会想到,将来那条未知的路上,一定会出现让她迷失自我的事情。

    那一刻,她一定身不由己。

    她不喜欢误会,也不要被东方弗离误会。

    所以她将心中的惶恐不安、担忧痛苦全部说出来了。

    她必须要告诉他,不要因为那可能出现的“非她所愿的误会与伤害”而真正抛弃了她!

    趁着现在,一切还没有发生,她要尽她所有的力量,扼杀掉一切可能存在的误会。

    “不会的!我不会抛弃你!永远都不会!”

    东方弗离轻轻的捋着她的背,为她顺着气。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丢了,我一定会把你找回来,安然无恙的找回来。我会好好保护好自己,我不会忘记你……就算你忘了我,我也不会忘了你……”

    “我答应你,永远不会误会你,不会伤害你,不会不理你,不会抛弃你。哪怕到了生命的尽头,我也不会……”

    云凡,你知道吗?

    其实,我的生生世世,都是为了你。

    东方弗离叹了口气,将她紧紧地搂在怀中。

    好像,怕她忽然间消失了一般,紧紧地搂住……

    柳云凡再次醒来,是在呆呆姑娘嘎吱嘎吱吃饭声中完成的。

    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枕边没有想象中的那个宽宽的温暖的胸膛。

    而是一只圆圆的、肥肥的、黑黑的大屁股。

    此时,呆呆姑娘的身体正在一颤一颤的,嘴里面发出吃的特别香甜的声音。

    柳云凡迷茫了一阵,马上

    想到那只狐狸应该是走了。

    早上她失控时候说出的话忽然又冲进了她的脑海中,虽然现在想起来有些脸烧烧的,但是心里面非常轻松,好像是解决了什么后顾之忧。

    说出那番话,她绝不后悔,

    柳云凡伸手,戳戳它的屁股,嘿嘿一笑道:“呆呆,你这小日子过得不错啊!”

    “那当然!”

    呆呆姑娘这才将屁股扭开,用一个侧脸对着她。

    它的身前,正放着一个小盘子,盘子里堆满了砸好的核桃。

    柳云凡忽然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将一块核桃拿起来扔进了嘴里。

    某球发觉时为时晚矣,但抠门的它赶紧就将自己肥肥的屁股堵了上去,防止主子的咸猪手再次图谋不轨。

    “小气鬼!”

    柳云凡嫌恶的看了它一眼,又看了它的屁股一眼,恶心的吐了吐舌头。

    “什么小气?这是阁君主子砸给我吃的。”

    呆呆姑娘又将盘子藏的紧了些,嘴巴里面嚼的更快了。

    它认为,最安全的手段就是将这些好吃的通通藏进它大呆呆的胃里。

    某球向来无耻,尤其是跟柳云凡学了几天之后,就变得更加无耻了。

    什么那核桃仁是阁君给它吃的?

    其实是人家东方弗离为了堵住它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鸟嘴。

    事件是这样发生的,呆呆姑娘一大早过来。

    呆了会儿之后,有幸看到它阁君主子在给它家主子擦脸,而它的主子正睡的跟死猪一样。

    因此,向来对自家主子有偏见、不待见自家主子的呆呆姑娘就叽里呱啦发表了几点感慨——

    “哎!主子这种自私、无耻、泼辣、卑鄙的生物,怎么会有阁君主子这么好的人关怀呢?真是没有天理……”

    “主子她上辈子造了那么多的孽,怎么这辈子还能受到这般真情相待,真是苍天不开眼……”

    “阁君主子,我大呆呆真的很同情你。你说这天涯何处无芳草、香瓜甜茄子,你又何必单恋自私、无耻柳云凡?”

    “……”

    它看到阁君主子笑而不语,给它家主子擦脸擦到半道儿忽然停了下来。

    就在呆呆姑娘以为它阁君主子觉悟了,从此将主子一脚踹开、另寻新欢的时候,他忽然扬手,大红色的衣袖在空中一甩。

    再打开时,他手中居然变戏法似的多出了一个盘子,盘子里面放满了核桃仁。

    当时某球的眼睛就亮了,流水就流到了门牙上。

    “呆呆姑娘,端着去一旁吃吧!乖!闭嘴哈!”

    在阁君主子一记温柔的抚摸之后,呆呆姑娘开开心心的端着盘子就走了。

    而阁君主子就继续给它家睡成死猪一般的主子擦着红肿的眼睛。

    等到阁君主子走了之后,呆呆姑娘就拖着盘子上了柳云凡的床上,用聒噪的吃美味佳肴的声音将她吵醒。

    “好吧!给你吃的就给你吃的!我不感兴趣行了吧!”

    柳云凡瘪瘪嘴,又问,“呆呆,那你阁君主子呢?”

    呆呆姑娘头也不抬,一边“嘎吱嘎吱”吃着爪子里面的核桃,一边鄙夷道:“主子你大早上鬼哭狼嚎的,一把鼻滴一把泪的将人家阁君主子的衣服都给弄脏了,他当然回去换衣服了。”

    “奥,呵呵……”

    柳云凡忽然想起早上她失控的模样,尴尬的爬起身,“他走了很久了吗?”

    “也没有!”

    “方才,阁君主子先给主子你将脸擦了,自己才回去的。”

    呆呆姑娘很自豪的成了整件事情的目击者。

    事情是这样发生的。

    一大早,它起来找吃的垫肚子,忽然听到主子房中有说话声。

    呆呆姑娘第一反应就是,阁君主子昨晚没来,主子是不是在房中藏男人了?

    于是,它本着为阁君主子铲除小三儿的心态,勇敢的爬上窗户、穿过窗户纸、越过桌子,最后走到了主子的床前。

    眼前的景象让它大吃一惊,那个男小三儿居然是阁君主子本人。

    自家主子正窝在他怀里哭的凄惨。

    它先对主子这种哭哭啼啼的矫情模样表示鄙夷,有什么大不了的?有必要哭的如丧考妣吗?

    接着,它就有些失望了。

    毕竟这些日子老听见自家主子吵闹着、凶巴巴的说什么要给阁君主子满世界终结小三儿。

    它大呆呆就十分愤愤不平的想,“你个臭主子,你总说阁君主子怎么怎么样,我大呆呆就看看,你自己是不是也会整小三儿!”

    结果今天它斗志昂扬的跑来捉小三儿,居然捉到了正房。

    它刚要转身,结果就听见主子乱七八糟说着表白的话,还一下子哭的更凶猛了。

    下一刻,某球就改变主

    意了。

    它要在这里看着,看着这个无耻的、卑鄙的、矫情的、做作的、情绪失控的主子,究竟是抽风了还是咋的,怎么做出这样出格的事情?

    呆呆姑娘就蹲在床边,用屁股对着床,以示对主子深刻的唾弃,眼神迷离而又忧郁的等啊,等啊!

    后来,它就等的主子没声了。

    倒是阁君主子的声音传来道:“呆呆姑娘,你听的可开心?莫不是,你也想扑进我家小白怀里大哭一场?”

    它慌忙扭头,猥琐的龇牙一笑,“还好了!主子的哭声,听得有点儿惊悚!若是放在半夜,一定会把狼招来!不过,我大呆呆才没有主子那么矫情!我大呆呆是个坚强的‘女非人’。”

    “噗嗤!”

    东方弗离被它最后的称呼逗的一笑,他忽然俯身,给它顺了顺毛发,又感叹道:“你不了解她的心境。”

    “我不了解吗?”

    呆呆姑娘指指自己,茫然又疑惑。

    它的想法是,它要看看主子醒来之后,到底有没有羞耻之心。

    如果,她会羞愧的撞墙而死的话,它大呆呆一定会佩服主子是个坦荡、正气浩然的人;

    若是她想找块豆腐撞死、或是不死的话,那么,它大呆呆一定要鄙夷主子是个超级无耻的大混蛋!

    “喔!那只狐狸给我擦过脸了?”

    柳云凡赶忙抬手摸摸自己的脸,怪不得,方才醒来没有觉得眼睛很难受。

    原来是那只贴心的狐狸给她用温水拭过了。

    “主子,你不觉得愧疚吗?”

    呆呆姑娘直言不讳又道。

    它要用犀利的言语直戳她的心窝,它大呆呆要看看主子究竟值不值得它佩服。

    “什么?”

    柳云凡一脸茫然。

    呆呆姑娘叹口气,继续鄙夷,“遇上你,阁君主子一定到了八辈子的霉!”

    柳云凡脸上开始有了怒色。

    呆呆姑娘恍若未闻,接着鄙夷:“主子,你瞧瞧你这副恶心的样子?喝醉了酒又哭又闹,心情不好鬼哭狼嚎;为人自私自利,残暴异常;不懂感恩,蛮横无理。我大呆呆真是为阁君主子这么好的人感觉不值”

    它叹口气继续,丝毫没有发觉柳云凡已经开始吹胡子瞪眼。

    “我一直不肯承认阁君主子看上你是因为瞎,毕竟阁君主子能够认同我大呆呆做他家小白的娘子,那眼睛是雪亮雪亮的——”

    “死肥球!你说什么!”

    柳云凡“嘭”的从床上跳起来,抱起枕头就往某只肥球的屁股上打过去。

    这货居然又开始嘲笑、讥讽她了。

    本来她心情就不美丽,这会儿这肥球居然不知好歹的非要往枪口上撞。

    简直欠抽!

    呆呆姑娘一见势头不好,马上扔掉手中的核桃,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抱头鼠窜之旅。

    柳云凡也不管三七二十还是二十三,赤着脚就奔到了地上,挥舞着枕头满屋子又开始追着某球跑。

    “啪!”

    她拍上了桌子,某球却跳了下去。

    “啪!”

    她砸在了地上,某球却钻了进了桌底。

    “啪!”

    她的枕头被桌子腿绊住了,瞬间走不了了。

    于是,呆呆姑娘灵活的爬上了窗户,穿过窗户纸,最后跳了下去。

    柳云凡抽出枕头,马上一把来开门打算继续追。

    将自己身子弹出去的那一刻,却弹进了某个温暖的胸膛中。

    “小心扎脚!”

    东方聿抱住了她,柔声提醒。

    柳云凡却还不死心,一边挥舞着枕头一边在他身上挣扎,“放开老娘,老娘今天非揍死这肥球不可!我这辈子究竟跟它有什么仇什么恨?好吃好喝的伺候它,它居然这么回报我,处处挤兑我,处处给我难堪!我非得揍它一顿不可!”

    她继续张牙舞爪的挥舞着,可是揽住她身体的人却依旧岿然不动。

    “它居然说谁看上老娘谁的眼睛就瞎,不行,我非得抽它!丫的,看上老娘的人眼睛才是雪亮的!”

    柳云凡还在撒泼的大骂,直到头顶上的人笑眯眯道:“呆呆姑娘说我瞎,我都没有着急,小凡凡你要不要这么抓狂?”

    “嘎?”

    柳云凡一个机灵从愤怒中走了出来,扭头,眼睛就瞪起来了,“呀!你什么时候来的?”

    “太、太、太子妃……”

    小德子结结巴巴的迎上来了,他手上抱着华美的衣服,那是给柳云凡穿着参加太后寿宴的宫装。

    此时他站出来说话,却吓得始终不敢抬头。

    “殿下已经抱了您……好久了……”

    反射弧略微有些长的柳云凡终于明白过来了——

    方才,她蠢笨的脑袋一定

    以为自己是被树枝给挂住了。

    低头看看自己衣衫不整,又赤着脚没有丝毫形象的样子,柳云凡忽然扭头,冲向小德子一指凶悍吓唬道:“小德子,你快说,你什么都没有看见!你没有看见我的样子!要不然,我挖了你的眼睛!”

    “啊——”

    “他一直低着头,确实什么多没有看见!”

    小德子一声惊呼之后,东方聿接口替他回答了。

    “喔!没看到就好!”

    她点点头,扭头一伸胳膊将眼前的房门推开,“快快,我衣服还没弄好,咱们进屋‘上’‘床’——”

    “噗通!”

    门外面的小德子在听到“上”“床”二字时,狠狠的趔趄了一步。

    竟一口气没上来,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他手上捧着的那套宫装,也华丽丽的滚落在了地上。

    柳云凡惊得瞪眼扭头,惊愕半晌。

    她是非常不解的,小德子为什么会晕呢?

    东方弗离说,那是因为她说了“上”“床”。

    柳云凡又问,他为何听闻这俩字就会晕呢?

    东方弗离说:“小德子这一辈子除了懦弱,还有一件事就是非常怕老婆!”

    柳云凡翻白眼儿,狐狸这句话有语病,非常怕老婆不就包含在懦弱里面了吗?

    “小德子家里那位,是个典型的泼辣妇人,所以,家庭暴力时有发生,小德子这半辈子,可是饱受了摧残。多数时候,所有的暴力事件都是在床上发生的……”

    “床上……暴力……”

    柳云凡眨着天真的眼睛,实际上猥琐的心理开始泛滥……

    “喂!凡宝宝,你别想歪了!”

    东方弗离弹了她一个脑瓜崩,“我说的暴力,是指,小德子家那位,总喜欢半夜三更将自家夫君从床上踹下来。没看到小德子瘦弱的跟小鸡子似的吗?他吃的饭,补充的营养,都用作疗养身上淤青用了,而不是用作长肉了!”

    “那我跟你到床上去,碍着他劳什子事儿了?他昏个脑袋?”

    “因为小德子觉得——”

    东方弗离顿了顿,“你比他的老婆还要泼辣,半夜将本太子踹的更狠、更可怕!”

    柳云凡无语凝噎……

    此刻,他们在去往太后寿宴的马车上有说有笑。

    殊不知,在那寿宴之上,早已经有一场好戏等着他们来了之后正式上演。

    大风已至,阴谋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