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主公,偏心的毛病

桑家静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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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怪她一直觉得他变了,甚至与原来那个常藏温玉于眸,内秀质润的姬韫已是判若两人,他的眼神变得冷漠了,连气质都由温润淡雅变得孤傲偏锋。

    之前她一直不懂他究竟经历了什么,却因来他这三年来独承受了这样多的事情,而这一切,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还她一个公道……

    陈白起刹那间胸腔一窒,眼眶也变红了,她喉间似哽了一个核似的。

    而这一瞬间的微妙变化姬韫并没看到,但一直关注着两人的姒姜却尽收于眼底,他皱了皱眉,心疼又担忧地看着她。

    可陈白起毕竟是陈白起,她紧攥起拳头,但很快又松开了,她暗吸了一口气,将心底翻腾的冲动压抑了下去。

    似不愿让人察觉出她的情绪,陈白起垂下眼,那清凉的风拂过她的雪白脸颊,她道:“好,我替你搜集证据,只是这期间我希望你能跟随我一块儿参加六国会盟。”

    姬韫蓦地看向她,他因方才情绪过激,抻哑了嗓音。

    他顿了一下,慢声道:“这便是你的条件?”

    陈白起抬眼看了他一下,两人静静地对视着,虽因他的试探跟怀疑而难过了一下,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

    她松下肩,略叹息一声:“我怕你冲动再去行刺赢稷,你在我身边,我看着点儿总归安心些。”

    “……”

    陈白起见姬韫转开眼,侧脸像凝固的玉石一般秀挺而坚硬,并没有立即答应。

    她不由得心又软了一下,她道:“你虽查到那人与秦国之间有联系,但许多具体情况仍不明,倘若这其中有什么误会或者是别有用心之人的编排陷害呢?不妨待我查清楚一切后,我们再行决议如何?”讲完,她停顿了一秒,又道:“且等都等了这么久,我们亦不急于一时吧。”

    她此刻的声音与以往那样的温和平静不同,反而像哄人一般柔柔软软,就像面对一个脆弱的人一样,只怕声量大了一些便会伤害到他一般,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商量与询问。

    而这样的语气是姬韫不适应的,哪怕是年幼时在家族中都不曾被这样温情对待的,因此这种感受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一时间他心中既十分别扭,却又有些淡淡的……感动。

    她一口一句“我们”,如此设身处地为他的感受而妥协,他哪怕心底有太多的不忿与尖锐,此刻也如怕伤人的刺猬温驯地收起利刺。

    姬韫没有看陈白起,只是心中已经逐渐平静了下来。

    他最终颔首。

    许久,才真诚道:“焕仙,谢谢你。”

    陈白起一愣,先前尚能勉强压抑下来的心情,此刻却忽然像被什么狠狠地抓了一下,难受得她连话都讲不出来了。

    她哑言失神,他竟然还谢她……

    “为何……要谢我?”

    姬韫听出陈白起说话的声音有些不稳,却没多想,他类似于感慨道:“你本与我无亲无故,先前相救数次,如今又愿意这般不计报酬地帮我……”

    哪里是无亲无故,哪里是不计报酬……

    陈白起低下头,呼吸一重一轻,像被暴雨击打在蝴蝶的翅膀……她只觉哪怕看到别人因为自己而伤痕累累却仍旧不愿吐露真相的自己简直就是一个混账!

    可她能认他吗?

    她可以认他吗?

    她咬了咬嘴唇,出声道:“其实……”

    “郎君。”这时姒姜看情况不对劲,突然出声打断了陈白起的话。

    陈白起一愣,那一双极为凌乱又极度克制的眼眸,充满矛盾跟不知所措地看向了他,那一刻,姒姜听到心动的声音,同时亦有心碎。

    他发现,看着她难受,他会更加难受。

    只是……陈白起看到了姒姜朝她轻轻地摆动了一下头,眼底有着不赞同。

    不赞同?

    陈白起知道,如今她身份复杂,又搅入这一团纷争的漩涡,这个时候的确不适宜暴露身份,她知道,可是……

    陈白起看向姬韫,这一刻她才有所感悟,青年俊雅玲珑的面上不知何时已霜染上了尘世的疲倦与苍桑,那平静而坚固的表面下是那样的复杂与悲伤。

    她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想着哪怕一点点,只能让他不再那样难过就好……她伸手忽然抱住了他。

    紧紧地,想要让他感到温暖与安全般的紧。

    姬韫猝不及防,浑身一僵。

    陈白起用一种很单纯、不含一暧昧成份的姿势抱着姬韫,她比姬韫要矮上大半个头,便将头埋进他的胸膛,像个孩子似的。

    一想到姬韫为她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承担了这么多还一个人离井别乡在外,不知经历了多少困难险阻,便难受得语气都不禁颤:“姬大哥,逝者已矣,活着的人更应该好好地活着,你不应该太委屈自己了。”

    她的那一“死”究竟改变了多少人的生命轨迹她并不知道,可以的话,她希望他们能自私一点,她希望他们都能好好地活着,为自己而不是为了她而活着。

    被这样一具温暖又亲切的身躯抱着,姬韫浑身上下的肌肤都一瞬间绷得死紧,他感到了不自在,双手无处安放,尴尬地举着。

    但他没有推开陈白起,虽然他脑袋命令着手脚,但身体却违背了他的意志。

    只因他心口处那破了的一个洞,不断地灌进冷风便这样被她给挡住了,令他从未有过的温暖,从她身上传来的温度与淡淡的熏香气息令人感到十分安心。

    “焕、焕仙,你别这样……”姬韫脸上有些为难跟赧然。

    他一直拿陈焕仙当小弟弟,所以说被自家小弟抱一下其实亦无妨,他知道她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在安慰他……

    陈白起没抬头,固执地没动。

    姬韫半举的手犹豫了一下,然后几分无奈无分苦笑地叹息一声,慢慢地垂下了手,一只手还按住她的脑袋轻轻拍了两下,温柔的语气。

    “好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已经好久不曾与人这样亲密靠近了,也好久也不曾这样感受到人与人之间的温度,他以为他这一辈子也就这样,冷心冷情地过下去,却不想会碰到这样一个大胆又爱粘人的“义弟”。

    要说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便是这样奇妙……

    系统:姬韫对人物的好感度+10

    系统:姬韫对人物的好感度目前为65。

    那边的姒姜看着两人虽没有相认,却以另一种亲近的关系这样“相亲相爱”地抱着,心里既不是滋味又受感动,他不甘寂寞,也走了过去,双臂一张便从后面将陈白起给抱住,粉嫩的脸蛋欢喜地蹭了蹭。

    如今三人就跟叠罗汉似的,姒姜抱陈白起,陈白起抱姬韫,而姬韫则像根木桩子似的杵在那里,由着陈白起为所欲为。

    姒姜一将人抱住,便趁陈白起没反应过来前,赶紧道:“对啊,我们都要好好的,将那些害过我们的、伤害过我们的人通通干掉,自个这在儿难过伤心算什么,得让别人伤心难过才是正理。”

    姒姜这一番振振有词的歪理劝言一下便令被抱住的陈白起听了一时哭笑不得,因此没有第一时间挣开他,而姬韫被两人这样别扭地抱着,若是陈白起还好,再加上一个陌生美艳姑子,即便隔着一人没碰着……这下也是抱不下去了,他轻轻地推开了陈白起。

    陈白起也松开了手,她此刻心情也已经平复了许多。

    姬韫知道这个陌生的美艳姑子是帮着陈白起劝他,虽说“她”劝人的方式跟举动的确挺“别出心裁”,但他不是不识好歹之人。

    “谢谢你们,我答应你。”最后一句话,姬韫是望着陈白起说的。

    陈白起顿时笑了,眼睛亮晶晶道:“姬大哥,你放心,到时候我会替你换一张面孔,不会有人认出你的。”

    姬韫嘴角微微扬了扬,颔首。

    见正事谈完眼下气氛正好,姒姜也凑过来自来熟脆声道:“姬大哥,我也觉得一见你便特别有亲切感,或许我们是上辈子失散的亲人,不如我也认你做兄长吧。”

    陈白起闻言,眼角抖了一下,斜向姒姜。

    而姬韫淡然地瞥了他一眼,然后不失礼貌地答道:“姬某并无随便认亲人的习惯。”

    姒姜一听便知是推脱之词,他撇嘴道:“你偏心,你就认陈……焕仙当弟弟,却不肯认我当弟弟。”

    什么毛病,对一个弟弟如此亲切爱护,却对他这样一个大美人扮相视若无睹,残忍拒绝。

    弟弟?姬韫抓到两个关键词,顿时狐疑地看向姒姜。

    姒姜察觉到他的眼神,弯唇一笑,美目流盼,桃腮带粉道:“怎么,我男扮女装不行吗?”

    姬韫这下倒没有什么诧异的神色,只赞同道:“能做到如此以假乱真,倒也算是一项本事。”

    姒姜一噎,美眸瞪圆。

    喂喂,这句话不是明摆着讲他像个女的吗?

    这个姬韫也不知是不是与他气场不合,不管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他都对他都十分不友善啊!

    一逮着机会便奚落他,亏得他方才还担心着他呢。

    见姒姜要跟姬韫继续嘴炮,陈白起不由得插话,当起和事佬,她道:“好了,现在时辰也不早了,姬大哥你这段日子会一直住在乐坊吗?”

    姬韫颔首。

    陈白起微笑道:“那好,有事我便去乐坊联系你。姬大哥,你既然认了我当弟弟,那么便不要与我生份,你的事情我挺乐意担上一份责任,无论何事你都可以与我商议。”

    姬韫面对陈白起,神色总会不由自主地变得柔和许多,他道:“焕仙,我知你心意,你能帮了搜集证据便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了,其余的事情我还是希望亲自动手。”

    见姬韫虽神色温和但态度坚决,陈白起便知不好劝他了。

    她想了想,道:“那好,以后我会让……”陈白起看向一旁不满抱臂的姒姜,不由得笑了起来,临时给他起了个外号:“我便让三儿跟你私下联系,有什么事情你便告诉他,他会回来转告我的。”

    姬韫看陈白起对那个叫“三儿”的人十分信任,其中笑言眼神都不乏亲近之意,便知此人若不是她的好友便是心腹知已一类。

    于是,他道:“好。”

    ——

    与姬韫分开后,陈白起便与姒姜一同回到秦宫,刚入长生苑陈白起便听到宫仆讲秦王派人来找她,让她回宫后第一时间去雍宫见他。

    陈白起应喏,她先让宫仆去雍宫回话,为不失礼数,而她则换了一套正规些的衣服去见赢稷。

    到了雍宫正和殿,大监将她引入殿内便矮身退下,陈白起一看,漆金宝座之上坐着赢稷,但殿内却并非只有他一个人,其坐下还有相伯先生与稽婴也在。

    她上前分别向三人行礼,然后趁空隙想了一想,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赢稷一袭黑色深衣,绣袍一片金钱织鹰,既华贵又深沉,他的神色冷漠而平静,浮沉双瞳深不可测,整个人被一种浑然天生的霸气所包围。

    无论谁面对着赢稷都会有一种被威压着的感受,即便陈白起不怕他,却在他的视线下感到一些不自在。

    “陈焕仙,相伯先生的病可是你治好的?”赢稷直接道。

    陈白起闻言,下意识看向首坐的相伯先生,他亦同时看向她,他的目光清澈如秋潭,萤蔻生辉,一看她便知道相伯先生只怕没有讲,只是她当时去找他的时机如此巧合,难免会被人怀疑,产生前后因果联想。

    不过这是一件好事,也无须隐瞒。

    她稳声道:“是。”

    赢稷又道:“你精通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