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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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飒爽的女子就是绮罗国公主阿丽雅。

    “男子竟长的如此好看?”阿丽雅大惊道,她生长于大山之中,绮罗国的女子虽然性子豪放,却也因生长于山中,山清水秀养美人,其中不乏绝色,但是不管那些女子有多么的绝色,都没有办法和眼前的这个男子相比。

    小黄门微笑道:“是啊,世子的容貌可以说是倾城倾国,只是却也因为这绝色的容貌而引来了很多祸事。”他说罢轻叹了一声。

    阿丽雅奇道:“怎么会引来祸事?”

    小黄门答道:“公主初到我朝,对我朝的禁忌有所不知,早在我朝建国的时候,国师就有预言,男子若是生的太过好看,就是天煞孤星,会给我朝带来世大的灾祸。好在皇上对这个预言并不相信,世子的身子也极不好,前段日子因为犯病,双目还失了明,却不辞辛苦跟着谨相前去南方赈灾,奴才之前还担心他那样的身子怕是经不起那些道途险阻和阴冷的天气,他这一次能平安回来,实是有幸。”

    阿丽雅的眸子里有了一分别样的神采,当下却道:“他这样的男子,实在是让人心疼,我若是能守在他的身边,必定会好生照顾他,不让他受一分委屈。”

    绮罗国地处山区,民风开放,男女之间远没有苍澜王朝那么多的禁忌。而阿丽雅天性开朗,甚得绮罗国国王的喜爱,平日里对她宠爱有加,是以她平日里说话从来不顾忌什么,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小黄门一听,顿时变了脸,他看了一眼阿丽雅道:“公主有心了,是世子之幸,只是这话万万不能对世子说。”

    “为什么?”阿丽雅的眼里满是不解。

    小黄门看了一眼已经走下马车的郁梦离道:“因为世子是个男子,在我朝,男子若是需要女子来保护的话,对男子而言是个耻辱,而且世子因为容貌太过出众,也最是讨厌别人对他做那些事情。世子的身子骨虽然不算太好,但是却是天底下顶聪明的男子,公主也莫要辱没了他。”

    他在宫里当差多年,对于有些事情也一直看在眼里,他对郁梦离是发自内心的同情,别人传闻郁梦离是天煞孤星,看谁一眼就要倒八辈子大霉,但是对他这样一个小太监而来,他这一辈子断了子孙根,依着老一辈的说话,他这种人是连下辈子投抬做人的机会都没有,自也就没有那些禁忌。而他这些年来也看着郁梦离走的辛苦,所以也对他心生怜惜。

    阿丽雅显然不太能理解小黄门的意思,只是这番话却是记下了,她轻声道:“嗯,我知道了,谢谢你。”

    小黄门对她行了一个礼,她却已大步朝郁梦离走了过去,郁梦离并不认识她,见她过来也没放在心上,再则他此时心里挂念明云裳,只急急的朝宫里走去。

    阿丽雅却走到他的面前道:“世子请留步。”

    郁梦离回首,阿丽雅冲他微笑道:“雪天路滑,世子要当心些才是。”

    郁梦离的眸子微微一敛,见她的着装有些怪异,当下便问道:“敢问姑娘是?”

    “我叫阿丽雅。”阿丽雅笑着答道:“方才看到世子下马车的样子,惊为天人。”

    郁梦离的眸光转深,阿丽雅却又道:“我没有其它的意思,只是想和世子做个朋友。”

    “难道其它人没有告诉你我没有朋友的吗?”郁梦离淡淡的拒绝,他的声音里已有了一层寒冰。

    阿丽雅的眼睛睁的大了些道:“那我可以做你的第一个朋友吗?”

    郁梦离听到她的话觉得这个异族的女子实在是怪,他微微一想,倒也大致想到阿丽雅是什么人了,当下淡淡的道:“在京中想和公主做朋友的大有人在,这一群人里一定没有我。我还有急事,就不陪公主聊了,告辞!”说罢,他微微施了个礼便带着仲秋大步离开了。

    阿丽雅还从来没有被人拒绝过,心里却并不恼怒,她看着郁梦离微微显得有些单薄的身礀,心里一时间倒别有感触。她这一次从绮罗国出来的时候,父王就曾告诉她,让她来京城的时候好生擦亮眼睛,为绮罗国寻一个依靠,要论依靠的话,郁梦离如今这副样子实在是算不上,她反而觉得他需要她的依靠。

    阿丽雅的眸子里有了一抹异样的神采,她自小对于弱者都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同情,尤其是那些美好的事物,而此时的郁梦离,在她的眼里看来,就属于弱者。

    她忍不住大声问道:“世子这么晚了进宫有事吗?”

    郁梦离还从来没有见过脸色这么厚的女子,当下却懒得回答,只是稍稍加快了他行走的脚步。

    阿丽雅再次讨了个没趣,当下嘴巴微微嘟了嘟,甩了甩头道:“看来他平日里被人欺负的太多了,早已不再相信陌生人的好意了,也许我得蘀他改改才行。”

    身边的侍女道:“公主,世子不得圣宠,你实在没有必要在他的身上花太多的精力和时间。”

    阿丽雅轻哼一声道:“该怎么做我还不用你们来教。”

    侍女适时的闭了嘴。

    阿丽雅的心里却升起了一分惆怅,她的心里一时间竟没了主意。

    由于郁梦离的特殊身份,更兼太皇太后常召他入宫,他这一次离京已久,这么晚入宫虽然有些怪,那些侍卫只问了一句他进宫做什么,仲秋答了句:“世子离京已久,久不见太皇太后,心里十分想念,所以便来看看太皇太后,还请行个方便。”说罢,便又塞了一锭银子给守门的侍卫。

    侍卫知他虽然不是太得宠,但是却极得太皇太后挂念,这么久未进宫此时进来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更兼他的身子一向不是太好,以前进宫来常有留宿在宫里的经历,所以也未做过多的盘问,便将他放了进去,却也将他进宫的时间做了一个备案。

    郁梦离也不去管这些事情,直直的便朝太皇太后的宫殿里奔去,太皇太后听说他漏夜前来,心里有些诧异,却也让人将他带了进来,他一进来,便行了一个大礼,太皇太后待他起身后道上:“都对你说了许多次了,不要动不动行那样的大礼,你这身子骨可经不起那样的折腾。”

    太皇太后一共育有两子,长子是上一任的皇帝,却只做了几年的皇帝便染病身亡,次子便是兰陵王,太于太后对于郁梦离这个身染重症的孙子却甚是宝贵,因为他的身子不好,这些年来没少在宫里住。她原本打算明日一早再传郁梦离进宫说话的,不想他今晚却来了,她的心里倒是喜忧参半。

    郁梦离将斗蓬摘了下来,由仲秋扶着走到太皇太后的身边道:“是孙儿不孝,劳皇奶奶记挂了。在这世上,怕也有皇奶奶会如此牵挂我了。”

    太皇太后见他的眼睛无神,看起来瘦瘦弱弱,却比之前病的要死要活的样子要好上一些,她微皱着眉头道:“你这身子骨啊,实在是让皇奶奶操心,只是这天下的名医都为你请了个遍了,也着实没有法子了。这一次皇上让你去南方赈灾,可把皇奶奶担心坏了,怕你这身子骨吃不消,还暗地里埋怨了皇上好几回,此时见你平安回来,皇奶奶终于放下心来了!你这眼睛可好些呢?”

    郁梦离轻声道:“劳皇奶奶挂念,是孙儿的罪过,许是天可怜见,我南下的这段日子眼疾不但没有增加,反而好了不少。”他看着太皇太后的道:“皇奶奶的华发又多了些,日后不可太过操劳了,这后宫里的事情不操心也罢。”

    太皇太后叹了口气道:“宫里的事情如今有太后和皇后操持,又哪里有轮得到我操心的地方,只是有的时候总归有些不太畅快的事情罢了。只是如今听到你说你的眼睛好些了,我的心也不安了不少。过来,让皇奶奶看看是不是又瘦呢?”

    郁梦离微笑道:“南方的这段日子,多亏了谨相百般关照,不但没瘦,身体还壮实了一些。您瞧,我如今说话也没以前喘了。”

    太皇太后轻轻点了点头,虽然见他的精神终究不佳,但是他的眼睛能看到一些也终究是好事,当下微笑道:“如此甚好。”她每次见到郁梦离的样子,总有一些感叹,他和他死去的娘亲当真是长的一模一样。

    原本像郁梦离这种庶出的孩子大多都不会招长辈待见,只是他的娘亲曾经教过太皇太后一命,在临死前更是将郁梦离托付给了太皇太后照看,这些年来太皇太后一直对他照顾有加,若非有这一层的关系在,纵然郁梦离再聪明再有本事,怕也是难以翻过身来,更别提世子之位,怕是性命都难以保住。

    对郁梦离而言,这个一直住在皇宫的奶奶也的确是他的救命符,只是一个在皇宫,一个住在兰陵王府,纵然太皇太后喜欢他,有些事情终究是顾不过来,对于这些,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郁梦离笑了笑道:“孙子这一次和谨相一起回了京,她一进京便被皇上宣诏了过去,也不知怎么样呢?”

    太皇太后笑道:“你这一次和她一起南下,倒学会关心起人来呢?”

    郁梦离轻叹道:“孙儿因为这张脸,更因为那个传闻,普天之下几乎就没有人敢对孙儿好,同为男子,也没有一分不堪的想法,她是孙儿唯一的朋友。再则这一次南下的事情是孙儿和她一起完成的,她若是受了罚,孙儿也得一并挨罚,自是对她的事情关心一些。”

    “之前还以为你进宫是专门来看我这把老骨头,如今看来不过是另有打算。”太皇太后看着他道:“说到那个谨相,如今倒也是个风云人物,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到处都在谈论她的事情,就连我这把老骨头,对于她的事情也颇有耳闻。”

    “那她在皇奶奶的心里又是个什么样的人物?”郁梦离微笑道。

    太皇太后淡淡的道:“后宫不谈政事。”

    郁梦离轻轻叹了一口气,太皇太后看了他一眼后却又道:“不过她若是你的朋友,那我们也不过是在谈论你朋友的事情。”

    郁梦离微笑,太皇太后缓缓的道:“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年青人,行事也太过大胆了些。她所行之事虽然是为了皇上和那些贫苦百姓,但是事情却做的狠了些,也太绝了些,怕也是个极为功利的人。”

    郁梦离轻声道:“皇奶奶一向看人看的准,这一次却有失偏颇,又或者皇奶奶应该先见见她的人再下决定。”说罢,他轻咳了一声。

    太皇太后笑道:“你倒是很为她说话,她给了你什么好处?”

    郁梦离一些本正经的道:“她未曾给孙儿一丝好处,跟着她去南方的日子大多是清苦的,孙儿只看到她和那些百姓同吃同住,不畏艰险。”

    太皇太后的眸子深了些,郁梦离又轻声道:“不过她也确实给了我一些好处,到南方为我请了名医医治,我的眼睛能看到很多东西,身上的寒症也散了不少,我相信假以时日,我的身子定会大好。”

    “京城里太医都看不好的病,南方的大夫能治好?”太皇太后的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郁梦离轻声道:“我起初也是不信的,可是她说这民间奇人异事极多,反正我已经病成这样了,她也害不成我,总归有一线希望比没有好。孙儿听了她的话试了试,才发现效果竟是不错,如今这身子骨倒是一天天见好了,要不然今日里怕也不能来见皇奶奶了。”

    “如此说来她就是你的大恩人了。”太皇太后微笑道:“她的想法也真有些奇特。”

    郁梦离微笑道:“可不是嘛!孙儿也觉得怪了,不过她绝对是千里挑一的好人。而这一次赈灾的事情,她虽然是做的过了些,但是出发点却都是好的。”

    太皇太后轻轻点了点头道:“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我还不能不见她了。”

    郁梦离浅浅的道:“皇奶奶若是想见她的话,今日便是极好的机会。”

    太皇太后笑道:“你今晚拾掇我这个老婆子见她,可是担心皇上今晚会为难她?”

    郁梦离被太皇太皇看穿了心思也不在掩饰,只淡淡的道:“皇奶奶既然已经知道了,就全了孙儿的心思吧,她今日若是被皇上问罪,孙儿怕是也逃不了那一劫。”

    太皇太后的眸光微微敛了敛,然后淡淡的道:“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安宁,你去问问谨相在哪里,问到了就带过来好了,我也想看看这个权倾天下的少年丞相。”

    名叫安宁的宫女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不多时,明云裳就被带了过来,天顺帝说要和她谈事情,可是却又临时有事走开了,她一个人正无聊的很,听到太皇太后要见她,心里倒觉得有些怪,一时间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却也推辞不得,于是便只得随安宁过来。

    而当她进来之后以见郁梦离也在那里,不由得愣了一下,一时间不明白他怎么过来了,郁梦离见她安然无恙,倒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只是眸光依旧一片淡然。

    明云裳行了礼之后便缓缓起身,太皇太后定定的打量了她一番,却见她着了一件便装,看起来有些清瘦,只是一双眼睛却是出奇的亮,如同暗室里的星星,而眼底的情绪又因为天生眼底的朦胧,看不太真切,而她周身泛出来的气息,却又平平稳稳,没有如寻常大臣见到她时的紧张。

    只这一番打量,太皇太后便明白郁梦离所言所虚,眼前的这个少年的确是个人物,她轻轻点了点头道:“坐吧,这里不是前朝,用不着那些虚礼。”

    明云裳道了个谢,安宁便将椅子搬了过来,放在她的身边,她也平平稳稳的坐了下去。

    太皇太后又道:“今夜传你过来,不过是我这个老太婆想看看那个少年丞相的风彩,今日见到,终是明白皇上为何要那般宠你了。”

    明云裳微微一笑,这话她实不好答,答是的话,难免有恃宠而娇的味道,答不是的话,又太过谦卑,再则她南下赈灾的事情天顺帝终究还没有定案,是福是祸当真不知,所以有些话是断断不能乱说,所以她用笑来回答再合适不过。

    太皇太后对于她这样的反应,倒更加满意,有人说她因宠而娇,太皇太后倒是看不到一点点,而她这副样子,倒也真是招人喜欢。

    于是太皇太后便又道:“我甚是喜欢你这副样子。”

    明云裳也微笑道:“难得微臣能入太皇太后的眼,这当真是微臣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她的语气不卑不亢,倒更引得太皇太后的喜欢,这年头,臣子们虽然规矩恭敬,但是像她这种却绝对是极少数,那气质谈吐自有一番不俗的味道。若是这人能成皇族中人就更加安心了,只是太皇太后也听说了明云裳和婷韵的事情,心里也知有些事情不能强求。

    郁梦离见她安好,心里倒松了一大口气,太皇太后又问道:“你婚娶了没有?”

    “已经定好了亲事。”明云裳微笑着道:“原本前段日就该过完婚的,不想南方出了大雪灾,微臣便将婚事往后挪了挪,只是眼下是年节,婚娶也不太合适,时间也过于仓促,便打算等年节过了之后再娶妻,到时候不知太皇太后能否赏个脸,到舍下去喝杯水酒。”

    太皇太后笑道:“虽然我这个老婆了很想凑这个热闹,可是身子骨大不如前了,怕是去不了,只是贺礼少不了你的。”

    明云裳微笑道:“太皇太后这句话让微臣惶恐,听起来倒有些像是微臣在向太皇太后讨要喜钱了。”

    太皇太后的眼睛弯了弯道:“有喜事是好事,我还有个孙女还未嫁,若是她能寻得你这样的夫婿,我这个老大婆就安心了。”

    明云裳知道她说的是婷韵,当下浅笑道:“公主是金枝玉叶,朝中大臣强过微臣的数不胜数,相信公主定能早日觅得良缘。”婷韵只是郡主,她此时说公主,不过是在装傻充愣罢了。

    太皇太后的眸光深了些,知道她也是个说话行事小心之人,当下便缓缓的道:“若真如你说的那般倒也好了,她那副性子啊,实在是令人担忧。”

    明云裳的头微微低着,知道这话绝对不能接,郁梦离却在旁笑道:“皇奶奶不用担心,公主自有公主的福气。”

    “说到这婚嫁大事,离儿,你也太过任性了些。”太皇太后的眉头微微皱起来道:“你早过弱冠之年,本该早早娶妻生子,却将婚事一拖再拖,我也知道那些事情不能全怨你,但是你也有你的责任。只是这一次你娶了一个寒门女子为妻,就有些过了,也怨不得你父王生气。”

    “皇奶奶说的甚是。”郁梦离轻声道:“孙儿知错了,今日里回到王府,父王也责罚了我,只是人已经娶进门了,我总不能把人给赶出去。”

    太皇太后的眉头皱了起来,低声道:“你父王也太过了些,明知道你身子不好还罚你!”她自是知道兰陵王的怒气从何而来,只是这一对父子间积怨已深,想要化解也不是易事,而这中间更是牵扯良多,其中细处却也不能细说。

    郁梦离的眸光微微深了些,太皇太后却又道:“人是不能赶走的,我只是听说那女子的品性不是太好,嫁你也是设了局,上次你也带她来见我了,说实话,我瞧着并不太喜欢。”

    郁梦离看了明云裳一眼,却见她只是低头喝茶,并不看两人,渀佛他们说的话和她并没有干系一般,他的心不禁沉了沉,却又觉得实在是有些苦闷。

    他当下轻声道:“她对孙儿一往情深,之前之所以那样做,也不过是为了孙儿好,其实皇奶奶有所不知,那婚事我也是自愿的,我若是不愿意的话,这世上还没有人能强迫的了我,就算有人强迫的了我,也还有皇奶奶为我做主不是?”

    太皇太后轻轻摇了摇头道:“你这孩子啊就是嘴甜,不过这件事情也不要怪皇奶奶没给你提个醒,你日后是继承你父王的位置的,这当家主母的位置尤为重要,半点都马虎不得,那女子能嫁给你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但是做你的正妃是万万不能的。”

    郁梦离闻言顿时变了脸,当下便道:“皇奶奶……”

    “离儿,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就不要再说了。”太皇太后打断他的话道:“这一次绮罗国的公主名义上前来送年节的贡礼,实际上却是来选婿的,你的身边没有太多可以帮你的人,若是能得到绮罗国的相助,日后便没有人敢再说你的闲话了。”

    郁梦离想到方才在皇宫门口看到的女子,一时间心里觉得不是个滋味,最重要的是明云裳此时就坐在旁边,这话她听着又是何种感觉,他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却见她只是淡定无比的喝着茶,只当做没有听到。

    太皇太后见郁梦离看明云裳,却起了另一层的误会,当下便道:“这些本是皇家的家事,谨相本是不该听的,只是我听离儿说你们是极为要好的朋友,所以才没有在你的面前避讳,这是把你当成是自己人啊!你也知道离儿的处境,也帮着我一起劝劝他,莫要因为一个女子而误了大事。”

    明云裳心里却想骂:“搞毛啊!我难道要劝自己的老公娶别的女人,然后还大度无比的把自己当家主母的位置让出来,你真当我是圣人啊!你个老不死的老妖婆!”

    她的面上却无比淡定,当下从容一笑,浅浅的道:“微臣听闻这婚事大多是劝和不劝分,佛经有云,拆一段姻缘胜过杀十个人,那些业障微臣虽然不信,但是却也不敢犯。只是婚姻之事,素来强求不得,微臣一直认为人和人之间都是有缘份的,有缘了才能在一起,若是无缘就算是强扭在一起,也是苦大过于甜,反而不是妙事。只是世子的心里若是没有那个寒门女子的话,那么一切就又得另当别论。”

    郁梦离闻言却有些想哭,知道她怕是又误会了什么,当下便道:“我的那房妻子出身虽然微寒了些,却与我一起共患难,那样的情谊普天之下怕不会再有几对夫妻能有。之前是对她存了些不满,但是这中间也有我的过错,我如今只盼着能与她一起白头。”

    “真是个傻子!”太皇太后忍不住骂道,她对于明云裳的劝词不太满意,心里也有了三分怒气。

    郁梦离却笑道:“孙儿一向傻,皇奶奶才发现吗?”

    太皇太后闻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我今日里怕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了!罢了,你们年青人的事情,我这个老太婆就不过问了。”她嘴里说不过问,心里却是已打定了主意。

    郁梦离浅浅一笑道:“夜深了,我就不打扰皇奶奶了。”

    太皇太后轻轻点了点头后道:“好吧,你且去休息吧!你以前总是报怨在皇宫里宿的时候没有人陪你说话,今夜便去陪谨相吧,想来你们两人在一起也有个伴。”

    明云裳愣了一下,她住的那个宫殿甚小,里面只有一张床,如此一来便意味着要和郁梦离挤了,当下咽了咽口水条件反射就要拒绝,郁梦离却答道:“多谢皇奶奶!”

    她抬眸看了一眼郁梦离,却见他的模样依旧是浅浅淡淡,她暗暗咬了咬唇,太皇太后却又道:“谨相今晚就好生帮我劝劝这个不听话的孙子。”

    明云裳又看了郁梦离一眼,然后气定神闲的道:“是!”

    太皇太皇挥了挥手,两人便一并退了下去,安宁掌了一掌宫灯送两人去那间偏殿,由于有了上次的经验,天顺帝安排明云裳住的宫殿离主殿颇近,并且加派了人看守。

    两人一路上几乎一句话没说,只是由于郁梦离如今依旧扮演的是一个眼神不太好的世子,仲秋又被早早打发了出去,明云裳只能伸手扶着他。

    他的手很软,一摸就知道绝对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她又想起了她如今的身份,心里又觉得有些不是滋味,那件件桩桩的事情,愣是没有一件让她的心里觉得舒服。

    于是乎,她毫不气的瞪了郁梦离一眼,然后脚下一绊,便直接将他绊倒在地,然后假惺惺的一把将他扶起来道:“是本相不慎,没有扶好世子,罪过罪过!”

    郁梦离知她必是故意的,当下却也不恼,只缓缓的道:“哎哟,我的腿方才不小心摔痛了,不知谨相可否背我一程?”

    明云裳微笑道:“我只是个读人,又哪来的力气,虽然世子很是削瘦,但必竟也是一个人,我哪里背得动。咦,那个侍卫看起来蛮强壮的的,喂,说的就是你啦,过来帮帮忙,世子的腿扭了,劳烦背他一程。”

    那个侍卫愣了一下便走了过来,郁梦离的美貌人尽皆知,那个侍卫也想看看他到底有多美。

    郁梦离的脸却黑了下来,当下一把将那侍卫推开道:“方才觉和甚痛,这会却又觉得没事了。我自己能走过去,劳烦谨相拉我一把。”

    明云裳冷笑了一声,却还是把手伸了过去,很快就到达明云裳今晚住的宫殿前,她将他带进了房间。

    大门一关,明云裳的脸便黑了下来,郁梦离却睁大一双眼睛看着她,眼里却有了一分委屈。

    “你进宫做什么?”明云裳有些不耐烦的道。

    “我得到消息说皇上龙颜大怒,怕你有事,便来了。”郁梦离轻声道,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她,却有些委屈。

    明云裳咬了咬唇道:“我很好。”

    “我来了才知道你很好。”郁梦离轻声道:“但是没有亲眼看到你的时候,却并不知道你是否安好,只好自己过来求证一番。”

    明云裳听到他这一句话心里颤了颤,却犹自嘴硬道:“如你所言,你不可能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所以我也必须学会如何自己保护自己,如今你也看到了,我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所以日后不必再为我牵挂。”

    郁梦离的眸光淡了些,明云裳却又道:“你自己身体不好,王爷回了王府,那边怕也难以应付,不用太为我为心。”说罢,她的头又微微低了下来。

    郁梦离轻轻点头道:“我的事情我也是有分寸的。”

    明云裳的眸子却抬了起来,定定的看着他道:“我知道你很法子,也知道兰陵王府的门第甚高,而我怕是一时半分也回不到你的身边,不如这样吧,你就听太皇太后的话,把我休了,然后将那个无比讨厌的女人赶走,再娶了那个劳什子公主吧。”

    郁梦离闻言眸子里有了一分怒气,却并不说话,只是睁大一双眼睛看着她,她被看的有些不太自在,当下便问道:“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郁梦离淡淡的道:“我只是想看看你在说这句话时是什么样的心思,是发自真心还是负气的话。”

    明云裳的眉毛一挑后道:“那你觉得是什么?”

    郁梦离看着她道:“裳裳,你如今的心思我是越发看不明白了。”

    明云裳闻言却已生了闷气,眸子里也不自觉的有了一分寒气,郁梦离却走到她的身边伸手勾起她的下巴道:“只是看到你这副样子的时候,我又隐隐明白了什么,你还在生气,是不是?”

    明云裳微笑道:“世子高看我了,我哪里敢生世子的气。”说罢,便欲拂开他的手,而他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她抬眸一望看进了一汪秋池之中,他拉着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道:“你听听我的心跳,是真真切切的心跳,若是没了你,我想他也不会再跳动。”

    他的眼睛实在是太美,也太过深邃,让明云裳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试图抽回自己的手,他却不让,弄疼了她的手他也没有松手,她的眼里不知怎的就有了一抹怒气。

    她刚欲发作,郁梦离却轻声道:“我这一辈子,妻子只有一个,那就是你明云裳。”

    明云裳的眼眶有些湿,郁梦离又接着道:“不管是名义上的,还是其它的任何一种情况,我都只有你一个妻子。所以你方才说的那些话,我全部不接受。”

    明云裳轻轻咬了咬唇,眼眶红了,鼻尖也红了。她平日里假哭的时候,只会眼眶发红,唯独在触动情怀的时候,是内心真的想哭的时候,她的鼻尖才会红。

    这段日子以来,她对两人的事情也想了很多,两人如今的情况,都有些像在悬崖上踩钢丝,稍不留神就会摔的粉身碎骨,她自认为她算是极坚强的,所有的一切都能挺得过去,唯独对于感情,她却不太自信,她知道郁梦离的心里有她,她的心里也有郁梦离,只是她更知道两人以后还不知道会面临什么,对这份感情的相守,她却第一次有了不确定。

    郁梦离抹掉她眼角边的泪珠,轻声道:“你曾对我说过,不管遇到什么样的事情,我们都能一起度过,如今不过是遇到小小的麻烦而已,你就想放弃吗?”

    明云裳咬了咬唇,不说话。她知道在这个世上怕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人如郁梦离这般疼她懂她了,只是她更知道两人要相守在一起,问题还很多。

    郁梦离缓缓的道:“除非你亲口告诉我,你觉得我配不上你,你有更好的选择,否则我将一直守在你的身边。”

    明云裳轻声道:“你从来都不会配不上我……”她说到这里,一抹鼻涕,然后大声道:“郁梦离,你用得着把话说的那么肉麻吗?”

    郁梦离的眉毛扬了扬,眼里已有了一丝笑意,明云裳哼道:“把我弄哭你很得意是不是?”

    郁梦离笑了笑,伸手轻轻拂过她微微有些凌乱的发,她却已看着他道:“记住你今日说的话,你若是敢负我,我必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郁梦离微笑着点头,明云裳却又道:“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要一些起渡过,对不对?”

    郁梦离重重的点了点头,明云裳的眼睛转了一圈后道:“不准碰翠偎!”

    这一次郁梦离却失笑,知道她心里真正的结原来在这里,明云裳又吼道:“不准笑。”

    郁梦离忙伸手捂住了嘴,明云裳却又咬着牙道:“除了我之外,不准再碰任何其它的女人!”

    郁梦离点了点头,明云裳却又看着他道:“我也答应你,从今往后,对你的事情也不再相问。”

    郁梦离的眸子亮了些,只是也就亮了一些,便觉得眼前一暗,然后他的唇却被另一张唇给封了起来,他的心微微一动,伸手便揽住了她的腰,更加狂热的吻了过去。

    这一吻如天雷勾动地火,将两人这段日子隐藏在心里情愫全部都勾了起来,明云裳的心里说没有感动也是假的,他只是得了一个关于她有危险的消息,便不顾一切的赶了过来,虽然她并没有危险,但是他却有这份心。

    对郁梦离而言,只要她安好,他就安心了,两人正在热烈的拥吻中,门被人一把推开,然后听到婷韵大声道:“谨相,你可算回来……”

    她后面的话还未说完,便已愣在了那里,眼前的情况实在是超出了她的接受范围!这……这是什么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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