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开始荡漾的赵礼

夜漫舞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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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雎宫内

    看着半倚在龙床上的赵礼,赵靖的心口也是猛地一揪,虽然在家中听说皇上晕倒的消息时非常震惊,但他还不断的告诉自己,或许这是小四使用的什么计策也不一定;但眼前,这明显是病魔缠身的赵礼还是让赵靖哑然失色,如此苍白无力的四弟,是他从未见过的。

    赵靖快步走上前,甚至连礼都忘了行,快步跨上前一把抓住赵礼放在外面的冰凉的手:“几天不见,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赵礼慢慢的睁开满是疲倦的双眸,看着眼前满脸惊慌的大哥,失笑了一下:“朕还是第一次在大哥的脸上看见这个表情。”

    “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关心我的面部表情吗?”说完,赵靖就口气不悦的斥责照顾在侧的小贝子:“你们这些奴才,是怎么照顾皇上的?是不是觉得这天家的俸禄太好拿,想让本王亲自出手才明白什么叫做怠慢之责吗?”

    小贝子还是第一次看见素来温文尔雅的靖王爷露出这般沉肃愤怒的模样,当下就双腿一软跪在地上,连一句请罪的话都不敢说。

    赵礼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小贝子,虚弱的笑了笑看着眼前的大哥;似乎,只有在自己的兄长面前,他才能放下一身的责任,忘记自己身为帝王的身份,变成一个需要呵护的弟弟,露出自己的脆弱和软弱。

    “大哥,你别怪他们,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只是连日来太多辛劳所致,休息两天便能好。”

    赵靖眼神不悦的瞪了眼赵礼:“你少拿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搪塞我,你以为对于这些话我会感到陌生吗?从小在宫里长大,什么话是真什么话假,我听一句开头就能猜出结尾,你别想骗我。”

    说完这些,赵靖便坐在床沿,只是那双拉着赵礼的手依然不松开:“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小的时候在我身边,就算是感冒发烧都是很少有的,如今这幅模样,若是被赵煜看见了,指不定该怎么闹腾。”

    赵礼苦笑了一下,情知自己是瞒不住大哥的,所以在一阵犹豫之后,这才凑近赵靖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本来神色还算平淡的赵靖瞬间面如陈墨,已然睁大的眼睛里带着难以置信和惊恐之色:“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赵礼笑了笑,道:“朕也没想到自己会找了这个道,不过还好,杜迁说还能补救,只是过程有些辛苦罢了。”

    “那你晕倒,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看样子,是这样。”赵礼无奈的深吸一口气,道:“明明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却不料身子出了状况,大哥,朕、我真的好不甘心。”

    能让赵礼说出这样的话,赵靖心口的讶异绝对不亚于任何时候;看了眼跪在一旁的小贝子,赵靖道:“你领着其他宮侍先下去,没本王的允许不准任何人进来,本王有些话要与皇上说。”

    小贝子悄悄地抬头看了眼赵礼,见皇上冲他轻轻的点了点头,这才应了声是,快步带着宫人离开,迈出宫门时,还不忘将大开的两扇门关上。

    本来就安静的关雎宫此刻更是静的连呼吸一声都能听见。

    赵靖慢慢让自己冷静下来,在这种时候,他必须保持绝对的清醒才是。

    “都怪我不好,将萧太后说的话告诉了皇后,如果不是这样,你也不会在身体疲惫的当下还要分心操心自己的后宫之事。”赵靖的忽然开口让赵礼微微挑动了一下眉角。

    赵礼知道赵靖为何会这么说,其实,当初在关雎宫,在他从媚儿口中得知那一切的时候,他心底的震惊和翻腾,绝对让他毕生难忘;震惊于媚儿的冰雪聪慧,更是担心她的安全;所以,他才会在这种情况下选择了最笨拙也是最无奈的方式,将那个那么关心自己的女人推开。

    赵礼又是苦笑了一下,道:“大哥不必自责这些,媚儿会猜出那些,我也没想到;更何况,当初如果不是媚儿跑到我面前说了那番话,我们也不会想出这么好的计策来扳倒萧家。”说到这里,赵礼无奈的叹息:“果然,老天爷并不是很厚待我,让我抓住了能够扳倒萧家的绝好机会,但也让我失去了媚儿对我的信任。”

    赵靖看见赵礼这样,十分心疼:“四弟,要不我找个机会去一趟芙蓉宫,给皇后娘娘说明一切,你看怎么样?”

    “不可!这种时候,还是让他什么都不知道比较好。”赵礼犹豫着:“现在萧家和萧太后都以为我开始远离芙蓉宫,亲近萧意;而这其中,媚儿的态度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要不然依照萧太后那老谋深算的心思,你真以为我的一道封妃圣旨就能让萧家得意忘形起来吗?如果不是媚儿在那个时候选择出宫,我的计划也不会如此成功。”

    “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媚儿会如此生气,更会如此埋怨我,甚至不惜一次又一次的刺痛我;不过大哥,其实看见媚儿的这个态度我该是高兴的,最起码是心底在乎了,才会如此愤怒;如果他表现的平平淡淡,我才应该担心才是。”

    听见赵礼这样说,赵靖都不知该如何回答了:“真不知道该说你们俩什么才好,闹腾成这样,别扭成这样,明明真相就在嘴边,你还能忍着,甚至都能把自己给憋生病了还不肯说一个字。”

    赵礼转眸看了眼赵靖,眼底的笑意和淘气劲儿忽然暴涨:“大哥可以当成这是我的小小计谋,等将来媚儿知道了一切,她一定会对我特别自责和愧疚,到时候赢得那个人还是我。”

    “你啊!”赵靖都快无奈死了,到了这种时候,真难为这小子还能笑得出来:“难为你在这种时候还能苦中作乐,想这些有的没的。”

    “能不这样想还能如何?大哥你不知道,媚儿的冷暴力实在是太厉害,就算是我,也伤的差点吐血三尺。”

    看赵礼到了这种时候还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赵靖最起码确认了赵礼并未被眼前的困局迷住眼,这样,他就放心不少:“那按照计划,我就将封地的精煤矿山借给萧太后了?”

    赵礼终于收起脸上的笑,现在的他就算是生病着,但眉目冷下来的模样,依然叫人不可小觑:“已经走到这步棋,我们只能前进不能后退了。”

    “萧腾那边,你派人说了吗?”

    赵礼点头,道:“大哥放心吧,西北边陲我已经安排好一切,只要萧家敢将冶炼的兵器从封地拉出来,去往西北边陲的路上,我一定会送上一份大礼给萧太后,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赵靖知道赵礼对萧家的愤怒,所以自然也是相信赵礼的手下不留情。

    “还要给裴毅说一声,让他将江北再咬狠一点,江北的情况越是险峻,萧家才能更加狗急跳墙。”

    赵礼嗯了一声,就看向赵靖,道:“大哥,每次都是为了我,你总是无辜的被牵连进来。”

    赵靖终于松开赵礼的手,温厚的大掌就像小时候那样,轻轻地摸了摸赵礼微微垂下来的肩膀,亲人之间的相互扶持,兄弟之间的相互支撑,在这一刻,从他们两人身上表现得格外浓烈。

    “老四啊,当年在你替我扛下这江山天下的时候,我就告诉过自己,这辈子不管在哪里,只要你需要我这个哥哥,我都会站出来,义无反顾的替你全力以赴;再说,如今你这么做,不光是为了大周的江山和未来,也是为了我,我知道你想要将麟儿送给我,更清楚你对我的那份心意;咱们兄弟之间,不要说这些,你只要记住,大哥永远在你身边就是了。”

    连日来的身体不适一直霸道强横的压在赵礼的肩膀上,多少年来孤军奋斗都不曾压垮的坚强男人,在这一刻,或许是身体的不适造成了他心底的愈加脆弱;终于,在赵靖温暖的眼神下,赵礼坐起身,将自己的头轻轻地靠在了赵靖的肩膀上,甚至连永远都是高大挺直的身体,此刻都显得弱小了很多,在浅浅的呼吸中,脆弱的颤抖着。

    无言的相互依偎中,赵靖轻轻地拍打着赵礼的脊背,像是要为他驱走所有困惑,抚平一切创伤一般。

    再勇猛的海东青,也会有飞累的一天,再骄傲的雄狮,也会有虚弱的一天,再骁勇善战的将军,也会有松垮的一天。

    所以,不要逃避自己的脆弱,不要不敢面对自己的无力;觉得自己累了,那就停下来歇一歇,不要觉得这是一件多么丢人的一件事,因为真正的勇者,会在倦怠期走过之后,重新站起来,待卷土重来时,会带上永无止尽的勇气更加努力的搏击苍穹。

    *

    跟关雎宫里的压抑空气不同,芙蓉宫里却是一片欢声笑语。

    现在赵礼还病着,不要说是前朝,就连后宫都是一片萧索之色,当然,这其中要除了芙蓉宫之外。

    自从上次赵煜进宫来看了陈叶青之后,接下来这三天,那混球就跟玩消失一样,再次在陈叶青的眼前消除踪迹;听黄梨打探来的消息说,赵礼借着自己此次生病,居然下了一道圣旨给赵煜,圣旨中所提他这些年来的荒唐不羁,又拿出兄长之姿教育他不思上进,最后干脆撂给他一个刑部右侍郎的官位给他,才算是彻底消停。

    让傻逼去了刑部?当陈叶青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稍稍怔愣片刻;依照他对赵礼的了解,那孙子绝对不是那种白做无用之功的人,再说了,让赵煜整日来无所事事,成天就知道上蹿下跳的人就是他赵礼,没道理一夜之间赵礼就变了性子,对自己这个亲弟弟苛刻起来。

    黄梨不愧是陈叶青身边最得用之人,不出半天的功夫立刻又打探出来另一个秘辛消息,那便是,原来这刑部右侍郎乃是萧家的族亲,多年来虽然没有和萧家有太多的走动,可其作用却是不小的;赵礼也不知从哪里找来了那人收受贿赂的证据,在私底下便将那人悄悄地给办了,这才抓住机会让赵煜这个废物上位,给向来不混迹官场的煜王爷一个看上去并不重要,实则却是起到中转作用的位置。

    根据黄梨打探来的消息来看,赵礼依然没有放弃铲除萧家的举动;只是,做得没像以前那样雷厉风行,而是从一些看上去并不是很打眼的地方着手。

    黄梨小心的打量了几眼在听到他这些消息后,依然不表露任何态度的皇后娘娘,这心里还是有些着急的:“娘娘,皇上并没有放过萧家。”

    这不是废话嘛,老子当然也知道这一点。

    陈叶青拨弄了一下手腕上的白玉镯子,神色不动的说道:“赵礼痛恨萧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且先不说不除萧家大周难安,这弑母之仇不报,他可就枉为人子了。”

    柔妃娘娘当年被萧太后间接害死,他赵礼可是亲生经历;这么多年来的隐忍和不甘,恐怕早就在赵礼的心口堆积成谁也无法撼动的伤痛,赵礼这个人虽然性情寡淡,实则内心奔流如热火,对爱恨之事极为极端;恨了这么多年的仇人,只怕只有他们心口的鲜血才能洗刷他内心不甘的怨气吧。

    想到这里,陈叶青的心中忽然明亮了那么一下,忽然之间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酝酿在他的心口;赵礼这种人,是为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个性,就像草原上的野狼,他可以不动不睡的盯着猎物几天几夜,哪怕是遇见狂风暴雨,也不轻言说放弃;像他这样的人,除非是耗尽心头的最后一滴鲜血,要不然是绝对不会放弃眼前的猎物,他是在拿自己的生命为赌注,势必要让自己痛恨的一切消失在眼前,那种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绝杀态度,不断然不会允许自己犯错,更不会允许身旁之人坏了自己的大事。

    想当初,他急急忙忙的出现在关雎宫,将自己和小表妹推断出来的真相公布在赵礼的面前;他记得自己当时在赵礼的眼神中看见了震撼,并非第一眼就看见了防备之心,紧跟着,他才在他的眼神中看见了犹豫过后的距离和不信任。

    由此可见,赵礼当时的冷言冷语,似乎是在经过思考之后才说出来的;想要伤害讽刺一个人,却要经过思考?这不让人怀疑吗?

    许是陈叶青的脸色太凝重,连黄梨都起了疑心:“娘娘,您可是身体不适?”

    陈叶青看了眼黄梨,食指下意识的敲击着桌面:“我只是,忽然之间觉得有些奇怪。”

    “娘娘觉得有什么奇怪?说出来让奴才也听听,或许,奴才会帮娘娘想明白也不一定。”

    陈叶青看着黄梨,轻笑了一下,问:“假如,你现在手里有一把弓箭,不远处有一只兔子,小白兔在面前无忧无虑的跳来跳去,此刻弓在弦上,明明可以迅速发射,给小白兔一击必中,你却犹豫了一下,才射出弓箭,这是作何?”

    黄梨还真被陈叶青这个奇怪的比喻弄的有些昏头,就看这小奴才摇头晃脑的抓了抓脑门,一副愁肠百结的模样,回道:“娘娘,奴才不知道那只兔子有没有被射死,但是,如果奴才是那个掌弓箭之人,在犹豫的那一瞬间,心底一定是在挣扎。”

    “挣扎?挣扎什么?”

    “挣扎着要不要伤害那只兔子,您刚才不是也说了嘛,那只兔子很快乐的蹦跳着;屠猎之人,但凡是看见猎物,都会直接搭弓上弦,在第一时间直逼猎物性命,可是那个人却犹豫了,最起码证明他不曾狠心。”

    不曾狠心吗?!

    陈叶青垂下眼睑,慢慢地闭上眼睛,希望能够将心里腾起来的怪异感彻底抹去。

    或许,他是说或许,或许赵礼是不愿意伤害他的,或许赵礼是真心喜欢着他的,但是,他这个人是很贪心的,如果他的那份喜欢只是一点点,甚至是可以随时拿来被牺牲的,那他陈叶青也就不稀罕了。

    当晚,在陈叶青收拾好一切,准备灭灯入眠的时候,关雎宫那边就传来消息,说是皇上病体不愉,有请皇后速速前去。

    这几天,赵礼没有上朝,除了偶尔在关雎宫接见几个重要的大臣之外,甚至连奏折都精力去批改;听说,关雎宫的奏折已经摞的跟小山一样高了,除了一些紧急要务交给了他交给了心腹几人去办之外,剩下的事情都停缓不前。

    赵礼是少年天子,当年先帝留给他一个大烂摊子,他到现在还在跟萧家斗法斗智,虽说身边有不少能臣,可是那些人也扛下了不少繁复之事;当初,他没生病的时候,还能将事情有条不紊的进行下去,如今这病来如山倒,跟随赵礼身边的人就像是缺了主心骨,没有一个人能够站出来代替他发号施令。

    或许,这就是少年天子的悲哀,一切的一切,都必须靠自己;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才养成了他什么事都自己扛起来的习惯,因为从头到尾,他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一个人走着,一个人跑着,一个人战斗着,一个人受伤着、承受着。

    陈叶青收拾收取就坐了步撵去了关雎宫。

    皇帝居住的宫殿,是必须彻夜通明的,当陈叶青到的时候,关雎宫偌大的宫殿中,除了照顾在赵礼病床边的小贝子,就只有数盏宫灯陪伴在他身侧。

    明明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此刻却出了一个奴才,身边什么人都没有,真不知是太可怜,还是太可悲。

    小贝子看见皇后娘娘进来,就忙跑上前行礼,然后将手里的药碗交到陈叶青的手里后,就打了个眼色,领着跟在陈叶青后面的宫人退出宫殿,瞬间,殿阁内,当真是除了半躺在床上的赵礼,就只剩下他了。

    手中的药碗还有些烫,想必刚才小贝子就正在吹手里的药汁,如今,这个光荣的任务落到了陈叶青的身上。

    陈叶青走到床沿边,半躺在床上的赵礼恰好在此时睁开了眼睛;清亮的眼瞳里依然带着一股病气,整张脸亦如前两天他看见的那样,苍白,毫无血色。

    陈叶青不做声的坐在床沿上,睁开眼睛的赵礼也只是静静地看着陈叶青,不开口说一句话。

    安静的气流在两人之间盘旋,只有汤勺偶尔在药碗上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感觉手里的汤药凉的差不多了,陈叶青这才舀起一勺,递到赵礼的嘴边,可是,这家伙居然闭着嘴巴不动,依然是紧盯着他看的样子。

    陈叶青见识过害怕药苦而不愿意吃药的小孩子,可是他赵礼那么牛逼的人,也不至于是害怕药苦的小朋友吧。

    陈叶青无奈的扯了扯嘴角,没好气道:“你要是不吃药,我就走了。”

    终于,赵礼的眼神晃动了一下,有些干裂的嘴唇虽然没有往日莹润,但胜在弧形不错,还算赏心悦目;可就是这赏心悦目的嘴巴,张口说出来的话确实很不好听:“是不是朕不请你来,你就不会主动来看看我;司马媚,你就这么盼着我早点死?”

    陈叶青神色不为所动,只是收起手中的汤勺,目不转睛的看着赵礼:“皇上说出这样的话,臣妾可不敢当;当初那个白丁杜先生不是说,您需要静养嘛,臣妾只是担心打扰到您,这才选择尽量不来打扰。”

    赵礼嘴角带着一股苦笑:“是吗?朕还知道朕的皇后当真是如此贤惠。”

    陈叶青像是没听到赵礼的冷嘲热讽一样,深吸了一口气后,又拿起汤勺舀了一勺药汁,送到赵礼的嘴边;这混蛋当然是欠型的,非要跟他拌个嘴,才肯乖乖地喝药。

    就这样,诡异的安静气氛再次回来;陈叶青安安静静的喂着汤药,赵礼安安静静的喝着药汁;那药汁或许是真的很苦,每次赵礼在吞咽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拧一下眉心,可就算是这样,这家伙还是硬忍着一句话也不说,当真是嘴硬的厉害。

    就在陈叶青以为自己快要大功告成,汤碗中的药汁再有几口就喝完的时候,这孙子在关键时刻,却闹起别扭来了。

    就看这刚才还睁着眼睛的家伙忽然又闭上了眼睛,甚至连呼吸声都浅浅的,衬得那长长的睫毛无助的颤抖着。

    陈叶青其实最见不得赵礼这幅虚弱无力的模样,好像比他们的女儿赵宝宝还要娇弱,风一大就能吹跑了一样。

    “皇上,再有几口就喝完了。”陈叶青耐着性子说道。

    赵礼依然是闭着眼睛,可这家伙却是点了点头,片刻之后,说道:“药太苦了,我的舌头快要苦麻了,媚儿给我唱首歌听听吧!”

    陈叶青差点摔桌子,我擦他大爷的!老子是歌姬吗?还给大爷你唱歌?别以为你丫生病了,老子就不敢虐你!

    陈叶青虽然心情愤懑,可看见赵礼那副随时都要夭折的模样,终究还是忍了:“我不会唱歌!”

    “那讲笑话?”

    “也……也不会……”

    终于,赵礼在这时候有了动静,只是这孙子却是睁开了眼睛,鄙视了老子一眼:“那你会什么?”

    “讲故事!”老子默默流泪了。

    赵礼没生病的时候强压老子一头也就罢了,人家是一国之主,天之骄子,战斗力彪悍那是天生,老子这个凡夫俗子,又是个二姨子,拿什么跟一国之君斗啊;只是没想到这该死的天之骄子他娘的他连生病了都不忘压迫老子,不会唱歌很可耻吗?不会讲笑话很丢人吗?老子会演戏,老子是帅哥,老子还是超级明星呢!

    赵礼像是看不见陈叶青脸上的悲愤似得,就看他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说:“那好吧,你讲故事给我听。”说完,又顿了顿:“我要听……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故事!”

    听听!听听!

    他娘的他还点故事呐!谁说病人最好说话了?谁说病人最好欺负了?赵礼这个病人,就是个大爷!

    帝王之家的人,都那么讨厌,尤其赵礼最胜;你说要老子讲这个故事,老子就要给你讲吗?!

    事实是……哥们我还真就讲了!

    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故事就是个私奔的故事,在当下还有违道法伦常,为天下人所不齿;可不知道为何如此不齿的故事,赵礼却是听得如痴如醉,让老子给他讲了一遍又一遍。

    陈叶青讲的口干舌燥,赵礼这个脑回沟不太正常的家伙听的如梦如幻,最后,陈叶青终于忍不住了,张嘴就问:“你听够了没有,我的嗓子都快冒烟了,换一个行不行。”

    赵礼睁开眼,本来还带着几丝病气的眼睛此刻却是亮亮的看着陈叶青,连脸上的笑容,都温和了很多:“不换,我就要听这个。”

    陈叶青气得直磨牙:“你丫就跟正常人不一样,私奔的故事有什么好听的,难道,你还用得着跟他人私奔吗?”天下的女人都是你的,天下的母猪也都是你的,只要你丫勾勾手,不管是女人还是母猪,都会往你的床上爬。

    赵礼就像是看不见快要抓毛的陈叶青一样,亮亮的眼睛里含了柔柔的笑意,眼神波光粼粼的,就像正午的阳光照在了最幽静的湖水上,“我喜欢司马……这个姓氏!”

    嗤!陈叶青在听见赵礼忽然开口说的这句话时,先是一怔,跟着,顿时脸红的就跟能着起来一样。

    赵礼啊赵礼,你丫咋在一生病之后,就淫荡起来了?!

    事实证明,淫荡起来的赵礼还是很有杀伤力的,他硬是搅和的老子把好好的一出痴男怨女的私奔计差点讲成了刘海砍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