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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出来了。”陈楚道。
会议上陈楚已经看出了这点。
这是他召开的第一次高层会议。而就在这第次会议上，那名周叫周维的营销部长就和他唱对台戏。
这样的人或者是一心为公，性格耿直；或者是有所持没有把陈楚放在心上。
“周维做营销部长已经有三年，现在迪亚纳公司销售体系中很多人都是他的亲信。”何文容提醒陈楚道：“陈总，你应该私下和各家主管沟通一下才对的。”
虽然说陈楚是老板，但刚才陈楚的表现未必过于强硬了。
……那怕就是陈楚心腹，何文容也觉得陈楚提出来的十年目标太高。而且，陈楚提出来的目标是和楚语服饰团队商议后做出来的，私下他并没有和迪亚纳各级主管沟通过。也就是说，整个决策过程，迪亚纳的高层们并没有参与。
“我知道。”对于这点，陈楚自然有着清楚的认识。
如果说体育用品行业是个停滞增长行业，陈楚还能用柔和方式接收迪亚纳；但陈楚将会推进的跑鞋计划所对应的小分众市场在未来几年内将会快速发展，如果不抓住未来三五年时机，那迪亚纳品牌真的只能继续沉沦。在这种情情况下，陈楚还是选择以快刀斩乱麻方式，解决迪亚纳中国公司管理层问题。
“你继续摸底看看哪些人愿意留下来，又有哪些人想要离开。”陈楚出声道：“想离开的人，我们可以到市场上找到适合的替代者。”
何文容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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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亚纳公司中高层会议在上午召开，下午陈楚已经到各部门巡视了。
陈楚第一个巡视的部门是设计部。
设计部被分为好几个办公室，占有迪亚纳公司西边办公区位置。
“陈总，何总经理，请。”
头发稀疏的张经理，向陈楚点头哈腰，带陈楚进入第一个办公室。
偌大办公室内，几位年纪二十岁到三十岁年轻人在办公桌边画着图纸，也有二位年轻人正在交头接耳交谈，在交流着设计情况。
当张经理带陈楚进来时，有眼尖设计师马上张口向张经理问好。
张经理微笑着，向众位设计师介绍陈楚。
办公室内，设计师们问好的声音又一次此起彼伏。
陈楚目光，在这个时候落到设计师桌面上的一些鞋子上面。
看着鞋子上其他品牌的名字，陈楚轻皱微头。
陈楚笑着和几位年轻人交谈着。
对于和他们差不多同样年纪，甚至还要小一些的陈楚，这些年轻人在刚开始是放不开的。但在一阵交谈后，当发现陈楚是一个十分和气的人，设计师们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起来。
交谈了差不多二十分钟，陈楚在张经理的带领下来到了第二个设计室。
二三个小时后。
一脸虚汗的张经理轻轻地抹了一把额头上沁出来的汗水，带领陈楚参观最后一个工作室。
这最后一个工作室布局和其他工作室不太相同，工作室分成二半，一小半是办公室，而另外一大半则是陈列区。透明的玻璃柜子内，密密麻麻地陈列着一双双鞋子。
看到这差不多一百平方米陈列区时，陈楚感觉就像是进入到一家体育用品零售店似的。但这里陈列起来的鞋子明显比零售店货架上的货物要紧密，仿佛让人一下子就来到鞋类世界。
“这双鞋子有什么来头？”陈楚看着第一排柜子处，当眼位置上那颜色鲜艳，流水线动感十足的鞋子，张口就问道。
“这个，这个……”张经理顺着陈楚指头看着那双鞋子，脸上隐现尴尬神色。
他转过身去，向着一位戴着无框眼镜，身材瘦弱，脸上稚气未脱的青年道：“小李，快过来看看这双鞋子是那年的。”
这位看起来不起眼设计师，看了一眼那双鞋子后，道：“这是公司总部2008年设计的春夏季足球鞋，主要在欧洲地区销售……”
年轻设计师侃侃道来，将鞋子来历、设计、运用的某些专利技术一一说出来。
陈楚微微地点头，脸上浮现出了一种兴致十足神色，笑道：“这里都是迪亚纳以前设计的产品吗？”
设计师道：“是的，这是公司历代经典产品。”
陈楚笑道：“这里有乔巴穿的同款产品吗？我想看一看。”
身材瘦弱的设计师道：“有……不过在最里面，陈总请跟我来。”
穿过密可迫人的柜子过道，设计师将陈楚一行人带到了最里面墙壁边一个显露出暗色、似乎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玻璃柜子。
掂起脚尖拉开最上面的玻璃开合，设计师道：“迪亚纳专门为乔巴设计过四款鞋子，现在全部在上面了。”
设计师将其中一双颜色变得黯然，外表胶质泛黄的鞋子拿下来。
陈楚在看着那双鞋子时，头脑中闪过的第一感觉，是这双鞋子怎么这么老土？
“这款鞋子是乔巴征战1994年美洲世界杯的战靴。当时迪亚纳是意大利足球国家队赞助商，这款鞋子是迪亚纳为乔巴专门设计的。在当时商业环境中，迪亚纳也没有“系列”意识，这是迪亚纳为乔巴设计的第一双战靴，也可以算是乔巴“系列一”吧。但后来，在美洲世界杯中……”那位设计师沉默下来，没有再说下去了。
虽然没有说下去，但作为一位足球爱好者，陈楚自然清楚后来发生的事情。
后来，意大利在那次世界杯中杀入决赛，在与老对手巴西苦战正赛和加时后还是分不出胜负，最后只能通过点球来决定胜负。作为意大利头牌的乔巴罚失点球，意大利痛失世界杯冠军。
那年，在球场上罚失了点球后痛苦流泪的乔巴，是当年世界杯最悲情的英雄。
陈楚从设计师手上接过鞋子，仔细地观摩着。
一分钟后，陈楚将鞋子递回给设计师，而设计师也是小心地将鞋子重新放回到原处。
“对设计部的工作，你有没有什么建议？”陈楚直言问道。
设计师的身形僵了一下，目光下意识地扫视一眼张经理，却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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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陈楚重回办公室时，跟在身后的何文容并没有多说话。
陈楚办公室内。
在设计部消耗了差不多三个小时，陈楚重新坐回到自已办公位时，也差不多到下班时间。
“签约乔巴可以说是迪亚纳做出的最英明商业决策之一。”何文容道：“很多人在提到迪亚纳时就联想到乔巴，至少在当年，正是乔巴迪亚纳才顺利地打开中国市场大门。”
“不过，当年要是乔巴把那个球罚进去就更好了……”何文容出声道。
要是那个球罚进，迪亚纳商业价值或者比现在更好。
陈楚双眼微微眯起，却没有说话。
相比起意大利进入国内的其他体育品牌，他们迪亚纳现在已经落后好几个身段了吧？
“对设计部，你怎么看？”陈楚问道。
“在各个部门中，我对设计部是最满意的。”何文容笑道。
他比陈楚差不多早一个星期入驻迪亚纳公司，自然也有巡视过设计部。
“人力资源部太死气沉沉了，营销部门那边则全部是老油条子。”这些天来，何文容一直在冷眼观察着这些部门，他出声道：“只有设计部这帮年轻人，有激情，也很有活力，我私底下也召见过设计部副部长和几个设计师。发现他们很有想法。只不过，因为我们公司一些经营策略出现问题，对设计部的支持好像还不够。”
陈楚示意何文容说下去。
“我们品牌在国内销售的鞋子，除了一小部分是由意大利总部设计的款式外，其他款式都是由本土设计师设计的……但一直以来，迪亚纳公司拔给设计部的经费有限……设计部主要工作就是‘仿造’。”何文容道。
陈楚的眼睛不是瞎的，自然能看出这点。
鞋类是国内山寨的重灾区。一些中小体育品牌鞋类差不多百分之一百是山寨的，那怕是国内一些知名品牌，产品中原创数量可能只有二成至五成，其他款式或多或少都有仿造痕迹。某些体育品牌设计师所要做的工作，就是卖入某他品牌鞋子通过各种“研究”，再做些修改就成了所谓原创产品。
当然，最近几年，除着国内某些体育品牌上市，这些品牌在开发方面投入资金量也是不断增多，品牌设计正在进行着去“山寨化”运动。
但陈楚看到设计部山寨的品牌就由不得摇了摇头。要知道，不少品牌是山寨国外巨头们的款式，但迪亚纳设计部连国内某些同行的款式也在不断山寨。
迪亚纳也算是国际上较有名的体育品牌，现在却沦落到了这种地步。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设计部资金不足。”何文容道：“我们品牌的销售额比不上那些差不多同时进入到国内的意大利品牌。在销售额有限的情况下，拔给设计部的资金不多。在资金不足的情况下，公司还要求设计师们每个月要成指定的设计款式数目。”
在这样情况下，迪亚纳只能采用山寨的方式进行开发了。
“设计部那边有没有什么较好的原创设计款式？”
“当然有，不过并不多……而且，有些设计师设计出来的款式，要是生产出来成本会很贵。比如说某些鞋子，要是按设计要求生产出来，销售价格可能要提高到六七百块才能达到平衡状态。”
但以他们迪亚纳现在品牌知名度，产品价格要是达到这个价格，一定会少有人问津。
“其实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学习华夏动向kap牌。”何文容道：“同样是来自于意大利的品牌，我们迪亚纳在欧洲知名度比kap还要高……kap在国外也算是定位和迪迪等巨头相差不大的品牌。但华夏动向持有着这样一个高档品牌，却将品牌往中下档价格运营……而李安旗下乐乐，现在还是按高档定位进行运营。但我可以预测，在未来三年内品牌看不到盈利的可能。”
陈楚听着何文容的话，却没有打断的意思。
“去年公司的设计支出是多少？”陈楚问道。
“一千万元人民币吧。”何文容想了想，道。
陈楚听到这个数字，微微怔一下。
……这个数字，也未免太少了吧？
“相比起闽江系一些中小山寨厂家，我们公司设计费用已经够多。”某些山寨品牌每年设计开支，还不一定有一百万元。
“但相对于我们同一级别的竞争对手，我们的设计费用实在太少了。”何文容道：“今年，我准备往设计部投入二千万元。”
“太少了。”尽管这个数字已经翻了一番，陈楚还是摇头，道。
“钱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们和迪亚纳公司总部已经达成协议，他们现有的专利技术我们可以免费使用……就算未来他们弄出一些新专利或者设计出新款式，也可以低价转让给我们。”在专利支出方面，迪亚纳中国公司支出还是比较少的。毕竟，以迪亚纳公司总部技术底蕴，并不比国内那些体育用品差。在很多方面，迪亚纳公司甚于还压着国内那些巨头一头。
“我们迪亚纳中国区基因并不算差。未来我们可以向迪亚纳总部引进一些款式，但最主要还是要保证我们的比同行更出色的研发能力。”陈楚道：“还是那句话，钱对楚语服饰来说不是问题。等一下叫下边的人做个预案……暂时按每年三千万预算做吧。”
何文容点头：“好的，我明白了。”
“对设计部，你觉得应该先进行哪些改造？”陈楚问道。
何文容的眉头重重地皱了起来。
“设计部张部长能力一般，我觉得以后应该把他换掉。”何文容婉转地道：“但现在，我觉得不应该对设计部进行任何改动。”
在几位部长中，他是对张部长最不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