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叫你风流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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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听庞太师如此盛赞当年的瑶琴仙子、现在的王夫人,心中都满怀期待,正襟危坐等待绝世美人登场。谁知赵爵却摇摇头,一盆水泼下来,彻底浇灭众人的期待……

    “你们别报太大期望,瑶姐姐比我还年长三岁,如今已经人到中年,连儿子都那么大了。”赵爵虚空比划一下王俊泽的身高,又叹了口气,“而且瑶姐姐年轻时练舞太过,伤了身体,双腿也不太灵便,每年这个时候都要来凤凰山修养,否则连走路都费劲儿,更别提跳舞了,待会儿你们可别揭她伤疤。”

    众人都是一惊,不是吧?!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见王俊泽小心翼翼扶着一位妇人走进来。待那妇人坐下后,又半跪着为她整理衣摆,态度比对王太傅还恭敬,仿佛整个人都沉静下来,和方才活泼跳脱的模样完全不同。

    展昭和白玉堂面面相觑,极力装作不在意,心中暗狠庞太师多嘴。

    若没有庞太师刚才一番话,众人也不会在意王夫人的样貌,更不会陷入迷之尴尬了。

    果然岁月是把杀猪刀,庞吉口中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瑶琴仙子,已经变成一位不良于行的中年胖阿姨了。只在眉宇间,依稀能想像她当年的风采,是如何姿容绝色俏丽无双……

    明珠蒙尘尚可擦拭,美人迟暮岂能再复?

    或许是因为缠绵病榻,这位王夫人老得极快,眉心一道深深的皱纹,整个人气色都不太好。不提赵爵这样的妖孽,连一把胡子的王大人都比她有精气神儿。

    王夫人久久凝视赵爵,忽然一笑,“多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若非为了俊泽,我都不敢来见你了……”王夫人双眸暗淡,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愁容渐渐攀上眉梢。

    赵爵温和道:“瑶姐姐还是当年模样。”

    王夫人笑嗔他,“你还是那么会哄人开心,我都老得不敢照镜子啦。”

    气氛有些诡异,众人悄悄观察王夫人,不知为何竟不敢搭话。

    赵爵也不为众人介绍,只对王夫人道:“瑶姐姐亲自过来,是为了俊泽的事。”

    王夫人点点头,“我听说俊泽牵扯进一桩杀人案,被你带走问话,夫君脾气太急,我怕你们再起冲突,就跟过来瞧瞧,如今看来却是没事了……”王夫人安抚性的拍拍儿子。

    赵爵无所谓道:“以讹传讹罢了,案子还没破呢。”

    正在这时候,同王俊泽一起接了王夫人,就站在角落一直不吭声的王太傅忽然道:“既然案子还没破,我们就先告辞了,若有需要犬子的地方,王爷派人传他便是。”说完便是一礼,率先离去。

    王俊泽偷瞄自家爹的背影,心中的小人儿一蹦三尺高。

    我想留在王爷身边啊啊啊!老爹你这是作弊啊啊啊!老爹你好卑鄙啊啊啊!

    可惜他娘正坐在一边,伸手让他扶着,王俊泽立刻就怂了,蔫头耷脑扶起他娘,整个人还是沉静的,却肉眼可见的枯萎了,一身青衣,活像个缺了水的蔫黄瓜。

    机智的王公子已经预感到,一大波家法、抄书、罚跪正在向他款款走来。

    包拯公孙对视一眼,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时下人家多数是严父慈母,王太傅那样严谨自律之人,动不动就动手打儿子,王俊泽却不怕他,就算背后耍些小手段,也是很亲近的感觉。王夫人看上去和颜悦色,王俊泽反而安静如鸡,是何道理?

    众人虽好奇,但别人家里的事,也不好细打听,腹诽两句便罢了。

    *********

    送走王家三人,众人本想四处调查一下,却被一场大雪打断了。

    凤凰山位于开封境内,这个季节甚少下雪,何况是这么大的雪。

    鹅毛般的雪花飞扬落下,天地间仿佛连成一片,除了雪花落下的声音,寂静的不可思议。幸好天气渐渐转暖,雪花刚落地就已融化。花草树木得到上天的恩沐,青石板路却变得泥泞湿滑,行宫里侍卫和婢女挥汗如雨,尽量将主路清扫出来,唯恐凑热闹赏雪的客人滑了脚。

    雪很大,幸好温泉不会结冰,既然不能查案,众人决定改道去泡温泉。

    得知凤首山温泉延年益寿的真相后,公孙大感失望,俯身在红日池里捞药包,想研究一下神医谷的药方。

    展昭白玉堂快手快脚换好浴衣,都跑到岸边等包拯出来,迷之期待!

    赵爵披着浅青色的斗篷,比他俩稍慢一步,也站在岸边一起等包拯。

    包拯第一次拿的浴衣不合身,又找侍者换了一件小些的,所以出来的比较晚。

    包拯穿着一件灰色浴衣出来,赵爵这里的浴衣款式都很保守,可再保守的浴衣也是浴衣,不可能像常服那般包裹严实,包拯尽量拉紧衣领,还是露出一截黑黑的脖子和锁骨,正觉不自在,猛一抬头,就见赵爵、展昭、白玉堂三个人六双眼睛正渴望地盯着他。

    包拯一惊,下意识后退半步——什么情况?

    过了良久,赵爵首先打破沉默,“黑的!”

    展昭也跟着点头,“脖子和脸一样黑!”

    白玉堂摸着下巴疑惑,“怎么会那么黑?”

    包拯悲愤地冲进红日池,整个人埋进水里,只露出额头一弯新月。

    赵爵眨眨眼,自言自语道:“泡了热水会不会掉色?”

    展昭张大嘴,“会吗?”

    白玉堂继续摸下巴。

    公孙笑着伏在岸边大笑,“不瞒王爷,学生当初苦学医术就是为了治愈包兄,可惜啊可惜,学生治好了无数人,却是治不好包兄,包兄啊……啊!”

    公孙还没说完,就被包拯掐住脖子按进水里,公孙挣扎着浮出水面,“糟了糟了,喝了包兄的洗澡水会不会被传染啊啊啊……”公孙再次被按进水里。

    白白净净的赵爵摸了摸鼻子,和同样白白净净的展昭白玉堂对视一眼,三人决定今天去弯月池,绝对不要被染成酱油色!

    **********

    次日清晨,雪过天晴,空气新鲜。

    赵爵昨天睡得早,早上起得也早,就跟众人一起去食堂吃早饭。

    吃过早饭,众人去查案,赵爵就想回房睡个回笼觉,虚度一下光阴什么的。刚走到食堂门口,只见斜刺里冲出一个红衣小姑娘,那小姑娘虽不是绝色,但也生得唇红齿白娇俏可人,只可惜一张嘴就是……

    “白玉堂!你这杀千刀的负心汉!”

    “咳咳咳咳咳……”展昭离开食堂前拿了几个蜜桔吃,这会儿正奋力捶胸口,被橘子噎得不要不要的。

    包拯公孙一起扭头看白玉堂——负心汉?

    刚从食堂出来的人也纷纷望向这边,心说负心汉在哪儿呢,悍妇手撕负心汉的戏码可不是天天都有的。

    白玉堂用鸣鸿宽大的刀身挡住脸,每次遇见这傻妞儿,都深恨自己脸皮不够厚。

    赵爵今天精神好,更加唯恐天下不乱,伸手对那姑娘招了招,“小丫头你过来,他怎么负心你了,是不是始乱终弃啊,说出来本王给你做主。”

    “你能做得了白玉堂的主?”小姑娘明显不信。

    赵爵背着手,下颚微扬,一副本王怕过谁的嘚瑟样儿。

    “本王的侄子是皇帝,皇帝你知道吧,皇帝可是万民之主,天下人都是他的子民,天下人都得听他的话,白玉堂若敢对你始乱终弃,本王就让皇帝给你俩赐婚。”

    “赐婚?”小丫头高兴的直蹦,“就像戏文写的那样?”

    白玉堂嘴角抽了抽,狠狠瞪向唯恐天下不乱的赵爵——欺人太甚!

    展昭终于把橘子咽下去了,噎的脸通红,拍拍白玉堂垮下来的肩膀,“贤弟啊,男子汉大丈夫言出必行,你要有担当啊,怎么能对人家姑娘始乱终弃呢!”

    白玉堂冤死了,“不是啊,猫儿我没有……”

    公孙也调侃他,“白少侠果然是风流天下哈。”

    包拯也过来凑热闹,“恭喜恭喜!什么时候办喜事啊!”

    白玉堂被众人簇拥着恭喜,人生第一次品尝到遇人不淑和误交损友的恶果。

    原来,那小姑娘是擎海帮帮主的小女儿季芬芳,白玉堂家住陷空岛,陷空岛的水域离擎海帮很近,两家生意往来频繁。季芬芳五岁那年第一眼看见白玉堂,顿时惊为天人,立下宏远非君不嫁!

    可白玉堂那么挑剔,怎么可能瞧上甩着鼻涕的野丫头,因此每次见面都躲着季芬芳走,嫌弃之情溢于言表。那时候毕竟年纪都小,一段时间没见着,季芬芳就把白玉堂忘了。

    谁知几年后,季芬芳有一次偷溜上擎海帮外出打渔的船,想去海里玩一会儿,偏赶上那天风急浪高,季芬芳一不留神就被打进海里了。那天风浪太大,擎海帮的人怕遇上暴风雨,早早就收工了,谁也没听见季芬芳的呼救声。

    这下季芬芳可傻眼了,小姑娘孤零零一个人飘在海中央,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暴风雨眼瞅着就要来了,水性再好也得淹死。季芬芳吓得嚎啕大哭,又呛了几口水,眼看就要不行了。

    这时候陷空岛的船正巧路过,白玉堂武功高强耳力过人,大老远就听见季芬芳的哭声了。

    白玉堂也是奇葩,从小就住在海岛上,愣是学不会游泳,秤砣似的下水就沉。

    别看白玉堂水性不好,架不住人家轻功好啊,啪啪啪踩着水面就能飞。

    远远听见季芬芳叫救命,侠肝义胆的白少侠就啪啪啪飞过去救人了。

    英雄救美之后,美人以身相许,季芬芳对着白玉堂的脸发花痴,一颗少女心再次沦陷。即五岁那年第一次怦然心动后,人生中第二次怦然心动又给了白玉堂,简直一见误终生!

    这下可糟了,季芬芳彻底黏上白玉堂,估计是看多了才子佳人的话本,季芬芳非说白玉堂把她从水里捞上来,看了她的身体,坏了她的名节,看了就要负责,如果白玉堂不娶她就是始乱终弃!

    仗着两家关系亲密,季芬芳堂而皇之住进陷空岛,他爹也挺高兴的,如果自家闺女能拿下白玉堂,后半辈子就不用犯愁了,他得多又有面子啊,他闺女得羡慕死多少江湖儿女啊!

    这老爹也是心大。

    江湖儿女本就不拘小节,季芬芳这傻妞儿更不懂什么叫含蓄,在擎海帮上下的鼎力支持下,每天对白玉堂围追堵截死缠烂打,到处宣扬白玉堂是她未来夫君。可怜白玉堂连续几天惨遭夜袭,哥哥们和长辈们却只顾着看热闹,于是白少侠悲愤了,毅然决然离家出走,勇闯江湖!

    展昭笑趴在桌子上,比起自己被师傅赶下山,白玉堂离家的理由更不靠谱啊!

    季芬芳是今早到的,本来是他爹约了人谈生意,顺便带她见见世面。

    擎海帮在松江府是数一数二的大帮派,在赵爵面前却不够看,因此只能住在凤馥山。

    正巧,崆峒派来认领薛朗的尸体,季芬芳就闹着要上凤首山瞧瞧。崆峒派与擎海帮有些交情,就应了下来。季芬芳没想到白玉堂也在,正应了那句有缘千里来相会,可把小姑娘乐坏了。

    众人听完前因后果,都斜眼看白玉堂——该,叫你风流天下!

    白玉堂扶额,用眼神示意赵爵——快点赶她下山!

    赵爵眨眨眼,伸手一拍胸口比了个大拇哥,那意思——包我身上了!

    随后,就听赵爵对季芬芳道:“季小姐要不要多住几日?”

    包拯:“……”

    公孙:“……”

    白玉堂默默咽下一口血。

    只有展昭还在状况外,眨眨眼,捧着橘子继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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