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攻心猜情(下)

琉璃美人煞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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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一:美人煞——玉树临风】

    第四十章攻心猜情

    男子傲气,“你走。本殿不要你看本殿如此。”

    江玉树不解:“殿下,臣已经要了‘破地芝’送到母后手里,母后定会找出宫里潜伏的贵人。你这是作何?”

    “清玉,这是本殿能为你做的。趁父皇还没下旨,本殿希望可以有转机。”

    江玉树看他跪地,撩了衣袍,跪在一边。

    六月的天,地面已多了丝暑热气,赵毅风本着毅力跪了许久。脸色发白,热汗在额头边滴答,膝盖处的血早已干涸,只能下一摊黑色的血渍,赫然夺目。

    江玉树感受到暑热,回头看身边的人,看到那一抹血渍,再也抑制不住,“殿下,请起来。这是臣的家事,你犯不着如此。”

    “本殿心甘情愿。”

    “江玉树不值得你这么做。再这样下去,腿会废掉。”

    赵毅风气息悠悠,却给了身边人一个安抚的笑,弧度浅浅,似春风。

    “清玉,这事怕是难以转寰。你昏睡三日,本殿早叫人查了破地芝。”

    江玉树一听‘破地芝’有了着落,激动的险些失控,“殿下,那人是……”

    男子看了眼紧闭的乾元殿大门,还有身边的人。热热的灼肤温度竟让他的神态中多了一丝苍凉。本该是燥热气息,江玉树却感觉身边一刹那的清凉。

    “淑妃——南宫莉。”

    江玉树不明,“臣与她未有交集,也只是在敬茶之日见过。她为什么要对抚国公府下手,还要害臣的性命?”

    赵毅风哂笑,英俊的轮廓上是见透后宫倾轧的无奈。

    “清玉,是本殿害了你。”

    他不解,眼眸中尽是好奇,“殿下为何这样讲?”

    赵毅风没有回答,跳转了话题,“清玉,本殿知道你嫁给本殿心里不愿。可本殿这命格,这身份束缚,也是无可奈何。”

    江玉树莫名,将才的话说到一半,后面未续。

    “殿下,臣把你当成知音,你我不能有其他。毕竟,臣是男子。”

    赵毅风转头看他,汗珠顺着脸颊流下,在玄黑的袍上消失。像他藏匿的情感。

    我懂,我都懂。好男儿本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是我毁了你……

    “清玉,嫁给本殿你恨过吗?”

    他问他,恨过吗?一旦确定,他是不是会给他解脱,给他一纸休书?

    江玉树定定的看着他,静若死水。

    恨吗?是有恨的吧?

    可更多的是不甘……不甘……

    他淡淡回道:“殿下,臣不恨你。只是……不甘心。不甘心……”

    他说他不甘心。

    赵毅风!你的情意他从未接受,他是不甘心的。

    他开口,无限苍凉,“清玉,如果本殿与二弟不曾兄弟情深,如果本殿没有这‘美人煞’的命格,甚至你也不叫江玉树,或许我们根本不会在一起。你也不会遇到凤和,不会没了爹,没了祖母,更不会全家招祸。”

    清雅的男子挺了挺身子,胸口处的疼痛如熔岩般蔓延开来,火辣辣的疼。脸色发白,嘴角一点殷红昭示着他在竭力支撑。

    “殿下,木已成舟。江玉树虽不甘心,却也知道和殿下是一脉。”

    赵毅风抬头看了看毒辣的日头,三日了,三日。乾元殿的门就没打开过。父皇是不要他了吗?还是这事真的没有机会了?那他又该如何面对他?

    “清玉,是本殿的一腔心思害了你。”

    江玉树静心,回想种种:出嫁红衣、双马并行、琉璃原配、凤和不迫、月白衣衫、樱红寄语、回门照拂、清玉名号……,这一切是他做的。他的情谊一直都在,不管如何对待。他的感情或许在在出嫁时就显现了吧。

    情,原来害了彼此!

    朗气的男子落寞,静静的陈述事实。

    “清玉,淑妃与怜妃本是苗疆双生花。怜妃用‘凤和’欲害父皇,被父皇察觉,母后遵照父皇旨意处死怜妃。淑妃化用身份,选秀入宫。”

    江玉树不明白,“那这与江家有什么关系?”

    赵毅风抬头望天,左手拭去额头汗水,叹了一口气。

    “或许只要和本殿有关的人与事,她都是恨的。”

    男子听后,身子一颤,“她恨殿下,就该毁了臣的一切吗?”

    赵毅风看他平静的说出事实,话语里冷声,急声安抚,“清玉你沉郁在心,注意身子。”

    江玉树捏了手,神色淡然,不再说话。

    两个人,知道背后人,却见不到天帝。见不到天帝如何求情?

    齐风出来时见着跪地的两人,摇了摇头。

    “殿下,清玉公子回去吧。殿下正忙着炼丹,没空啊。”

    赵毅风一听,差点没抑制住嘶吼,收敛后,冷声话出。

    “清玉一事父皇没有裁夺,本殿在这跪了三日,父皇三日未见。本殿见不到父皇,宁愿跪死在此。”

    齐风眉头皱了皱,走近赵毅风身边,低声道:“殿下,您这样跪下去也不是办法。毕竟,此事涉及重大,苗疆是陛下心里的‘刺’啊。况且刑部的证据不容更改,殿下可以去皇后娘娘那看看。娘娘掌管后宫,对后妃还是有办法的。”

    齐风该说的都说了,既然查出了南宫莉,后妃能处理的就是皇后。赵毅风冷眼扫了齐风一道。“母后没有送错人。”

    齐风颔首,“殿下夸赞。”

    血渍干涸,沾黏血/肉。

    跪地三日,昼夜煎熬。

    再起身,“咔”“咔”的骨节错位声,在空旷的乾元殿门口格外清脆。待赵毅风直立起身子,江玉树只听见“嘶”的一声,那是血肉和衣料脱离的声音,听的江玉树心一沉。

    “殿下,你可还好?”

    “无妨!”

    齐风适时搭了手,赵毅风扶着人,挺直了身子,缓解一刻。就和江玉树踉跄着步子朝皇后宫里去。

    ***

    “主子,江玉树送了‘破地芝’去皇后宫里。赵毅风三日前就查出了‘破地芝’,在乾元殿门口求情,皇上忙于炼丹没有见他。现在,他们正往皇后宫里去。我们会不会有危险?”男子躬身回道。

    女子此时正端着一杯茶,轻轻的抚着水面上的茶叶,轻啜一口,放了茶盖,悠悠道来。

    “都这个时候了,江玉树,赵毅风又不是蠢的。既然敢做,本宫就料到有这一天。可本宫怕是见不到抚国公府血流成河,赵毅风痛不欲生了。”

    男子不明,“主子,他们只找到了‘破地芝’,或许还有转机?”

    女子轻叹,悠悠陈述,“本宫厌倦了这深宫日子,这些年本宫是没有家的。怜儿死后,本宫什么都没有了,她是本宫的妹妹啊。本宫也只有她这么一个妹妹。她是本宫的亲人啊。”

    男子起身,试图伸手安抚,手到空中又无力垂下,“主子,这些年您不累吗?”

    女子抬了抬眼眸,那双美丽的杏眸中布满晶莹。“累啊,可本宫最快乐的日子也是有家有她的时候啊。可是什么都没了。”她停下话语,看着自己手上的白玉镯子。

    “所以,本宫要赵毅风痛不欲生,让抚国公府血流成河。只有这样,顾艳梅才会体会到至亲失去的苦与痛。”

    她冷声愤恨说完,凝定眼前的人,“天仲,你走吧。本宫不想连累你。”

    叫天仲的男子颤声,“主子……”

    她累及,声音透着满满的疲倦,“走吧……,怜儿会理解我的。有抚国公府陪葬,怜儿会很高兴的。你去吧……”

    男子不欲离去,女子不耐,“你走……,这是命令!本宫使唤不动你了吗?”

    “你再不走,顾艳梅的人来了,撞个正着,死路一条。本宫是后妃逃不脱这牢笼,你可以啊。记得来年寒食节给怜儿和本宫在苗疆的槐树上稍一支菊花。”

    “主子……”

    “走吧……,走吧!”

    男子纵身一跃,不一会儿化作一列列巡逻禁卫中的一个。

    他抬头看了看那繁华的皇宫一宇,眸光不舍。终究随着一阵金戈铁马声散去。

    “娘娘,皇后娘娘召集所有嫔妃,说是今日天气炙热,去皇后宫里纳凉。”宫女柔声回报。

    高座上的女子冷笑一声,纳凉?是时候了,这一刻竟来得这么快啊。

    女子整了整宫装,淡扫蛾眉,轻描朱唇。风韵不失,年华蹉跎。岁月留给她的是安静淡雅,殊不知静水深流。

    南宫莉到皇后宫里时,后妃都在。她淡淡一笑,是她这些年的习惯。

    众人知她深居简出,不争宠,不攀附,性子安静。最爱烧香参佛,常年与佛打交道。现在她晚来,只当她参佛忘了时辰,也就笑笑,拿着茶水,轻摇蒲扇。

    顾艳梅高坐静看,心里冷笑:这些年一个个都藏的够深。面上端着和气笑容,“淑妃妹妹,天气燥热,难为妹妹不辞辛苦来本宫这,妹妹快坐。”

    赵毅风与江玉树在偏殿静坐,听着顾艳梅与她周旋。江玉树看着赵毅风膝盖处的血,招了春梅说要些药。春梅笑着应了。

    “殿下因为臣伤了手肘,膝盖,到现在伤口未愈,再不制止,怕是废了。”

    赵毅风看他关切模样,心里一暖,面上端的庄严。

    男子静静凝视眼前给自己上药的人,凉凉的触感在手肘处游走。他身上的冷香在他鼻翼边起/伏,薄薄的气息喷洒在肩头,让他有一瞬间的悸动。膝盖处的燥热疼痛被他手上的冰冷覆盖。

    他忍着疼,珍惜这温暖时刻。

    他曾多次问他,他会不会离开?

    他曾多次问他,他是否有动心?

    此刻,他还想问他。

    “清玉,如若本殿有好歹,你可会为本殿流一滴眼泪?”

    男子低头,认真的涂药,好似听到,也好似未听到。他像曾经一样,回应给他的是沉默。

    “唔……,嘶……”

    江玉树收了手,淡然反问,“殿下也会怕疼?”

    “本殿自是不怕疼,可有清玉在。”

    赵毅风也只愿在你面前叫疼啊!

    “殿下自己来!”他将药递给了他。

    男子不愿意接,“清玉,本殿这伤可都是为你,本殿不要感谢,也心甘情愿。可清玉看本殿手肘不便,就代劳一次。”他说的可怜,像个孩子。

    江玉树没好气的看了看他,将药塞进他手中,“殿下自便。”

    “哎,清玉……”

    “淑妃你还不说吗?”一记质问声传来,两人收了心思,静默无话。

    “皇后希望嫔妾说什么?”女子静坐,眼眸不抬,仿若周遭都撼动不了她一分一豪。

    “破、地、芝!”一字一顿,众妃皆诧。

    淑妃轻显一抹笑,似是讽刺顾艳梅。

    “哦?皇后说是嫔妾,就借着‘破地芝’吗?这些东西托人运来,放入嫔妾宫里,栽赃也是常有。嫔妾这些年深居简出,可未曾见过‘破地芝’。”

    顾艳梅咬牙,这毒/妇藏的深,如今还不承认,竭力狡辩。如果她不认罪,江家的罪名可摆脱不了,天帝虽未怀疑赵毅风,可江玉树是皇家人,这样说出去名声总归不好听。甚至会威胁以后。

    “淑妃你还要顽抗到什么时候?”

    女子摸了摸自己头上的步摇,浅笑一瞬,明媚娇丽,原来曾经也是美人模样。

    “皇后娘娘红口白牙,口口声声说是嫔妾,证据呢?没有证据,嫔妾可不愿背这个冤枉。”

    “是吗?”她反声,势在必得。

    “春梅。”

    “奴婢在。”

    “拷问的如何了?”

    “回娘娘,正在来宫里的路上。”

    “嗯。”

    顾艳梅笑看淑妃,突然转了话题。“妹妹这些年深居简出,别的妹妹不了解,可本宫太了解妹妹了。妹妹身上的檀香挡不桩破地芝’的特殊气味呢。这种草宫里没有规制,可妹妹每个月去内内侍局领的亵-衣虽是普通,可香不正常呐。”

    女子大惊,“你监视本宫!”

    高坐上的女子随手扒拉身边的一朵牡丹花,笑意悠悠。

    “监视?后宫是本宫的天下,本宫一日是后,你们也终究是妃。”

    她是在告诉一众妃嫔:她——顾艳梅,是后宫的主宰,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她都知道,也很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