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错便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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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夫驾到帝女有毒,015 错便错了

    外出参加围猎的人走后,皇营大帐变得空荡起来,沐隋枫独坐寝帐书桌前,手中是属下送来的密报。舒悫鹉琻

    身侧随侍的侍女正是端木皇后御赐宫女中的一个,名叫揽月,此刻正沉颜站在桌侧,垂首待命。

    “暗夜门近日可有异动?”看完揽月送来的密报,沐隋枫淡淡开口。

    “回禀楼主,辽城境内暂时并未探得暗夜门隐者的踪迹。”揽月垂目,轻声禀报。

    送来的密报里,详细列出了两个月来天青楼和暗夜门之间的数次交锋,却是没有探听到一点有关暗夜门宗主的消息。

    将手中密函放到烛火上燃了,沐隋枫回眸看着侍女,轻声下令:“揽月,传令下去,甲子和乙丑继续负责暗夜门肃清行动,且不得暴露天青楼身份;其余人等继续追查暗夜门宗主身份——另外,让戊辰尽快绘一份暗夜门隐者聚集地的分布图出来。”

    “是,”揽月俯身应了,又听身侧传来清淡男声:“近日你们在夫人身边服侍得如何?”

    “回禀楼主,揽月似乎已得夫人信任,流云因着身份特殊,接近夫人还需要些时日;此外,戚家的探子来报,说夫人近日正命人暗中调查戚家,请示楼主该如何应对。”

    闻言那清润桃花目中复杂光影一闪而过,随即垂眸掩去心中情绪,沐隋枫淡淡开口:“你和流云便按计划行事,暂时不要让夫人察觉你们的身份,戚家也无需特别回应,只需将夫人调查的情况及时来报便可。”

    “是。”

    一番部署之后,揽月俯身退出,未几却听得帐外传来嘈杂人声,软甲随着走动发出锵锵声,即刻就到了帐前:“启禀七皇子殿下,皇子妃佑安公主和戚将军在围场遭遇熊袭,现已回到皇营!”

    ——

    他们回到皇营的时候受到了热烈的围观,只是大多数人都是带着兴奋的表情过来看那只大熊的尸体。身侧,佑安公主抱着那只小熊崽已是恢复了精神,还笑着说小熊崽子没了妈妈今后便由她来照顾它…冷秀颜听着叹了口气,一双凤目扫过人群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刚要走开却被身后的戚雁淮叫住:“皇子妃…”

    只是这时她正好便看到驸马绕过人群往这边急急赶来,一时心急也无暇顾及戚雁淮,三两步跑了上去:“我一点事都没有完全没有受伤你不要担心。”她开口便道。

    青黑凤目中带着一丝焦虑还有些心虚,对上那双浅茶的眸子,他眸中闪过一丝惊异还有些别的情绪,却还未待她细细分辨他便垂了眼,看了看她满是血污的手,忽然伸手要来牵她。

    她却一惊下意识就避开了:“都是血太脏了…”

    话落,便是只觉气氛倏然尴尬,她刚想开口解释一句,便听身后传来一阵清越男声:“隋枫!”她闻声回眸,只见戚雁淮将军正站在他们身后,一双黑亮的眸子里是久别重逢的喜悦,话落,下一刻,驸马却是一把拉过她的手腕把她往身后一带,抬眼望向戚雁淮,淡淡回应:“嗯。”

    这样一个热情一个冷漠的见面方式实在有些诡异,冷秀颜微微惊讶,仰头只见那双清润的桃花目里冷冷的没什么温度,再是回眸看了看那戚将军,他的神色亦是黯淡了下来:“隋枫,我…”

    话音未落却是被打断,沐隋枫牵起自家皇子妃的手,冷冷转身:“戚将军,我家皇子妃需要回帐梳洗一下,恕我们先行一步。”

    两人回到大帐,她要沐浴更衣,他便是要走,她一时吃不准他心里是如何想的,又觉得她现在这个样子要把话说开也不是个好时机,叫住了他却是站在原地犹豫了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反倒是驸马开口打破了僵局:“你先换身衣服洗个澡,我有事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大帐里炭火烧得很旺,屏风后面已是备好了一大桶热水,热气蒸腾。

    那身血衣脱下来扔在地上,已是湿得不成样子,全身上下均是黏黏一层血污,盘起的头发解开来,散发出一阵浓浓血腥臭。

    侍女流云从屏风外绕进来,手里持了一个小瓶子:“这个药往水里洒一些,去血腥味很有效。”多日的相处,她们已是有些习惯了这个时不时就弄出一瓶“有奇效”的药来的侍女,乐桃扒在浴桶边,看着流云往热水里洒药粉,吸了吸鼻子:“这个药味也不好闻。”

    “嗯,”流云点点头,“所以一会儿去了血污还得再冲洗一次,我去命人再烧些水来,请皇子妃先沐浴吧。”

    身子泡入水里,才发觉关节处手臂上还是擦伤了好几处,火辣辣的疼。看着水面上浮起的血水,她心里却想着方才同驸马之间几句对话带出的诡异气氛。长长叹了口气,又是想到那戚家的戚雁淮将军,她还是第一次看到驸马在人前如此情绪外露的样子…看来,若不是他今日真是气极了她,那便是,真的很讨厌戚家的人了…

    皇营大帐,戚将军和皇子妃一同猎杀巨熊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避开去校场看熊尸的人群,沐隋枫径直来到营区中央一顶白色大帐前,掀帘而入。

    大帐之内一个白衣男子一个软甲将领,闻声白衣男子回过头来,看见来人叹了口气:“还是迟了一步,今日陪同佑安和皇子妃狩猎的侍从,已经全部处决。”

    ——

    帐外夜色已经悄然降临,营地里点起了篝火,映上白帐之中围坐桌前低声密谈的两个身影。

    “隋枫,你当真觉得此时同父皇有关?”瑞王沐越霄蹙眉开口。

    拿起桌上那只钝角箭头,沐隋枫沉声开口:“此事设计得如此周密,也只有那个人有这个能耐布局至此了。”

    先是在围猎第一日让珑瑜参加套马比赛,借此机会将她安排入围猎赛,再以教导佑安箭术为由将珑瑜安排在佑安身边,便可以完全掌握她在林中的动态;

    接着便是命人将珑瑜的箭全部换成钝角,因为珑瑜此行目的并非打猎而是教导公主,所以并不会去射杀大型猎物,而这样的箭头要射杀兔子山鸡之类的小兽轻而易举,却是绝对无法穿透巨熊坚硬的皮毛;

    最后便是那致命的巨熊陷阱!皇家围猎的区域事先均进行过清场,绝不可能出现如此大型猛兽,而事发之后随行公主的侍从全部未经审问便被处决,不是杀人灭口掩盖真相又是为了什么?

    沐隋枫的这番分析合情合理,沐越霄又岂会想不到?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父皇竟会为了伤害那七皇子妃,将佑安置于如此险境!正是这么想着,便听对面沐隋枫冷哼一声,下了最后判断:“原本为了以防万一,我还特派了皇子府的禁卫装扮成侍从今日一同进山,但是方才才知道进山之后圣上便是下令将侍从重新调配了一番,给珑瑜和佑安换了一批新人!能做到如此,三哥,你还能信誓旦旦保证此事绝对同那人无关?!”

    那清润浅瞳中一闪而过的冷意看得沐越霄心头一震,特意安排了禁卫?他竟是不知原来七弟对父皇已是防范至此!而父皇,更是洞悉一切在最后时刻抽调了侍从换上自己原先备好的人马,只为将那七皇子妃置于死地?

    脑中想着这场博弈杀伐,沐越霄清俊的容颜上泛起一抹素白,又听沐隋枫在身侧淡淡勾唇,轻笑开口道:“三哥,你是不是以为经历了上次的事,父皇已是,完全放过我了?先前数月的平静,我也差点便要这么以为了…只是如今看来,却是缓兵之计!攻其不备,的确是那人一贯的风格!”

    看着身侧七皇弟那愈发阴冷的神色,沐越霄犹豫开口,却是自己也觉毫无说服力:“隋枫,你还是暂时不要轻举妄动,此事也许还有蹊跷,佑安是父皇最宠爱的小女儿,父皇又怎会…”

    最宠爱的女儿?呵,在那个人心里,真的有哪怕一丁点儿骨肉血亲间的感情么?沐隋枫淡淡勾唇,缓缓起身,那裹着叹息的声音轻如絮,却是冷如冰:“最宠爱的女儿?不正是因为是最宠爱的女儿,才是这个陷阱最完美的掩护么?”

    ——

    沐浴更衣一切收拾妥当,待到帐子外都黑了下来,却还是没能等到她家殿下回来。冷秀颜靠在软榻上心不在焉翻着书,每当帐外有人声经过便忍不住张望一番。

    “公主,今夜您不是同驸马约好要出去的么?如今还去吗?”乐桃捧了杯热茶放在案上,开口询问。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冷秀颜冷冷瞥了她一眼,懒得回答。

    乐桃却是索性在塌前站着不走了:“公主啊,驸马现在还不回来,会不会是生您的气了?”

    原来,便是连自己的侍女都觉得今日之事是她太过鲁莽了么?轻叹了口气,冷秀颜坐直了身子,望上对面那张小脸淡淡开口:“乐桃,你觉得驸马会因为杀熊这个事生气么?”

    嗯,乐桃点点头,答得认真:“公主啊,虽然乐桃知道您是为了救佑安公主才出手的,但是那是只这么凶猛的野兽啊,天知道会出什么危险?而且当时还有戚将军和那么多侍从在,公主您其实…是不该出手的。”

    看着公主沉默不语,乐桃继续动之以情:“而且驸马本就特别担心公主的安危,我们好不容易成功逃到了北丰才过了几个月安稳日子,若是今日公主出了什么事,您说驸马该怎么办?自己留在营中让公主一人出去狩猎受了伤,驸马肯定会觉得是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好公主!”

    一句没有能力保护正好戳在冷秀颜的痛处,红唇轻咬凤目之中泛起复杂情绪,一边“另有所图”的某人却是完全没有发觉自己的一句无心之言已是造成了严重后果。

    “所以说,这有了误会就要积极去要解决啊公主!若是驸马不愿回来见公主,您可有想过自己去找他?”乐桃再接再励。

    “…我去,找他么…?”冷秀颜一瞬微愣,露出犹豫表情。

    “嗯!为什么不能去?公主杀熊都敢杀,找个驸马还不敢去?而且话本子里都说了,女子有时就该积极主动一点,不能什么都指望男子来做哒~奴婢刚刚去打听过了,驸马是去了瑞王殿下那儿,现在估计也该出来了,公主这个样子也不必再收拾,不如奴婢现在就去唤小厮给您牵马来?”

    心中有些复杂又有些担心,冷秀颜就这般没头没脑被乐桃这丫头一鼓动,推出了帐子。帐外夜幕已是降了下来,蓝黑的天空中点点亮起了繁星,夜风清软裹着淡淡青草香吹在脸上,望着前面的夜色,她微微叹了口气,心想该面对的事总是要面对,不如就在今晚把想说的话都说清楚了?想着,便是牵起马来,朝着瑞王的帐子缓步而去。

    身后,笑眉笑颜的小侍女看着自家公主走远的背影,将帐帘一放豪气冲天:“好了公主成功哄走了,揽月姐姐快拿牌来,写意姐姐快去叫了流云姐姐回来,今日我们大战三百回合,我‘乐半仙’一定要把昨日输的全部赢回来!”

    ——

    他从三哥帐中出来,之前完全没有想到她会在帐外等他。

    一袭白衣的小姑娘,牵着一匹黑色骏马,看着他出来,她在莹润月光下笑得柔柔静静,眸中却是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紧张:“驸马,先前说了要去赏月的,我来…接你来了。”

    刚刚驯服的野马“追风”,却是很快接受了两人共骑,她站在一侧,看着驸马笑得温和抚着“追风”颈项,便是这么轻声言语了几句就把她的“追风”哄得乖乖的,她淡淡勾唇,却是毫不惊讶。

    只是今夜的气氛啊,却是和早晨完全不同了…

    她微微偏头看他,看那浅茶的眼眸更加幽深,看那清淡的眉眼更加清冷,他的心里有着沉重的心事,她害怕,那个心事,会是她。

    便是这样,两人各怀心事,一路无言,直到“追风”载着他们到了这处广袤的草原上,置身于无边无垠的长草间,夜风吹乱了她未绾的青丝,他终是轻柔抚上她的长发,用指尖捋顺了握在掌心,另一只手环过她的身子拉住缰绳,他微微俯身,将她轻轻搂进了怀里。

    远处那夜幕和草原相接的地方,有一轮巨大的明月,并不是很圆,却是很亮很亮,那抹光亮看着幽冷,竟是让人一瞬生了寒意。

    一轮明月,两人共骑,怅然,无话。

    空旷苍凉的天地,会让人一瞬察觉自己内心的渺小,这一刻心底里所有的情绪都会席卷而来,翻江倒海,淹没了理智矜持。

    她不知道此时此刻他在想些什么,其实有很多时候,她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原本今夜,她是有很多很多话,想要问他的。

    她想问他是不是学过武,问他当年的那场病是怎么回事,如若他真的在那么年幼的时候便已练成过轻功,为何如今他的脉象里却是感觉不到一丝内力的痕迹?她很想知道他以前都经历过什么,她也想知道为何他和戚家的关系会变成那样,而今日的熊袭,她的钝箭,她隐隐感觉今夜他的失常和这些事情都有些关系,只是他只字不提,她亦是无从问起。

    同时,她还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告诉他。

    她想告诉他今日的熊袭并不是因为她逞强,她是真的没事也不害怕,她出手的时候就想好了该如何做,她也清楚若是形势有变她一定会立刻收手即便牺牲了别人也不会牺牲自己。她知道自己有多重要,她知道,她对他有多重要,所以为了他她会好好保护自己,她也有能力保护好自己,他不需要因为她的一点危险就担心害怕,他也不需要为了她的一点伤痛就无端自责,他更加不能,因为担心和自责就觉得自己保护不了她,这一点,才是她最担心,也最害怕的。

    这是这些话啊,她却是一句都开不了口,说予他听。

    她的驸马,心里有着太多太多的秘密太多太多的黑暗,她明明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却仍旧是,进不去他心里…

    那一夜山中夜话,她曾同他一起许诺,此生无话不谈,再不相疑。她知道这些事她若是问出口来,他定会如实作答,只是若不是他主动来说,他主动把所有的自己都交到她面前,便是,没有意义。

    她不知道该如何来让他安心,如何让他相信她。

    相信无论真相是多么的血肉模糊溃烂入骨她都可以承受;

    相信无论过去是多么的撕心裂肺痛不欲生她都会永远陪在他身边;

    相信,他于她就是最好的,即便这条相伴的路走下去是荆棘丛生万劫不复,她也,再也不要其他了。

    所以此时此刻,他的沉默,于她便是煎熬,便像是千顷巨石,压得她的心喘不过气来。下一刻,当那微风再次拂过眼角眉梢,她终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夜风浮动青草香,带起她细软的发丝,一下一下轻轻扫在他脸上。

    他的小公主,此刻正软软的靠在他怀里,她又在,哭了…

    他垂眼看着她纤细的颈项,她似乎是更加消瘦了,他伸手环过她的肩,那样单薄微颤的触感,温软中带起一丝冰凉,一如她给他的感觉,永远都是那么脆弱,却又那么坚强。

    很多的时候,他都在考虑一个问题,他于她来说,到底是对,还是错的。

    他的小公主,这一世的伤痛已是太多了,如今她值得的,是一个平静的人生,没有伤害没有痛苦,没有这么多勾心斗角权力争斗,亦不需要她像现在这个样子,默默隐忍暗中调查,努力去了解他的过往,努力去保护他的未来。

    他不该让她承受这些…所以,他是错的…

    只是啊,若是他是她在错的时间遇上的那个错的人,却为何在拥她入怀的那一刻,便是连心上的伤口,都契合得再无一丝遗憾?

    真是自私啊,他真是自私到了极致,这样的感觉,这样的她,便是错了,便是今后她所有的悲伤痛苦都来源于他,他亦是,再也无法割舍了。

    她心头的,那所有忍着说不出口的话,今夜便是句句都化作了忍不住的泪水,一颗一颗打在她已是湿透了的衣襟上。她没有用手去擦,她的手正死死地扣在他握着缰绳的手上,用力,再用力,指尖都深深的嵌入了他的肌肤纹理里。

    那样的痛,她心头那样的痛,便是要他感同身受,这是她无声的怨恨。

    只是,心里有多怨,便是…有多爱,直到她再亦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他终是倾身向前,将她紧紧压进了怀里。那一刻,根根的骨骼相刻,便像是根根都嵌入了心里,身上勒着那样的疼,心里绞着更疼,却是再疼,都放不开手了!

    哭着,她终于开口,她说驸马,你知道的…便是错的,也就错了,再疼,我也是只要你…这些你都知道,你都是知道的对不对?所以…你绝对不许放手,从今往后,无论发生什么,你都绝对绝对,不许放开我的手!

    一句话,吼出来,一瞬刺入心,那样的痛,便是连呼吸都几近不能。

    便是错的,也就错了么…

    他的,珑瑜啊…

    凌乱的他的呼吸,沉沉的就在她耳边,他搂得她那么紧,紧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然后,她便听得,那纷乱的呼吸间,他低哑的声线一下抵上她的耳廓,他说珑瑜,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开你的手…便是死,我也不可能放开你的手!

    话落,乌黑的青丝一瞬在风中散开,他伸手挑起她的下巴,俯身封住了她的唇。

    ------题外话------

    亲了亲了,终于亲啦!撒花~^o^~哇咔咔!

    所以说,乐桃的这丫头虽然极度不靠谱,但是这种歪打错着的助攻还是很有力的有木有~

    PS今日只有一更,明日揭秘驸马童年黑暗史,绝对的惨绝人寰催人泪下,走过路过的亲们,绝对不要错过哦~(众:拿着孩子童年伤痛出来拉人气的都该拍死!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亲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