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金镶玉

麻辣香橙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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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小改很陆竞波婚期定在腊月二十八,日子紧,一家人便赶紧准备。姚三三仔细开列了二姐的嫁妆单子,土沟村的人们便只见到姚家一样样家电、家具不停拉回来,大到冰箱彩电,小到电饭煲、烧水壶,但凡能想到、能用到的,姚三三都张罗着买了。

    如今家里日子好,经济宽松,她不给二姐好好陪嫁,说什么都过不去的。

    村里人便跟着谈论,说姚家大女婿在镇上开着饭店,生意红火;而如今姚家二女婿还是端着公家饭碗的农技员,文化高,有头有脸有身份。姚家生了几个争气的闺女,姚连发跟张洪菊这两口子,这几年真是拽起来了。

    村里人羡慕的有,嫉妒的有,更多的是感慨:姚家四个闺女,没儿子呢,可你看看人家那日子过的!你再看看人家姚连发那身上穿的,比个乡镇长也不差!

    与此同时,姚大文的婚期也定了,正月初六,两家喜期离得十分靠近。姚连发跟姚老奶那场大闹之后,老家便没谁再过来,只有姚老爷子在村里遇到姚连发,跟他说大文过年初六结婚的事。

    “你妈那人吧……你也别介意。你跟老二老三,亲兄热弟,不要弄生分了。”

    “行啊爸,有啥事你知会一声,我这也忙,就不经常过去了。”

    姚连发原先是时常到老家去的,今天拎两斤糖,明天捎一块肉,算是十分殷勤了。一方面姚连发被姚老奶拿捏惯了,另一方面,他还是某些思想在作祟,总以为自己没儿子,怕让人说他不敬老人,不孝顺。

    姚老爷子听了,知道姚连发心里对姚老奶有了疙瘩,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叹着气走了。

    而这边姚家的泥鳅还在一车车往外运,赶在春节前,姚三三回收的泥鳅和自家的泥鳅,基本上都卖了出去。王林超也十分守信,主动打回来了一多半的货款,余下的说稍晚些就付清。

    姚三三也主动说不急,王林超自己下海做起了水产批发生意,不光是做她家的泥鳅,也还有其他水产,资金估计不会太宽裕。

    姚家各种忙,姚三三干脆便把鱼塘清理消毒的事情,雇了人干。她寻思天气寒冷,便开出了二十块钱一天的工价,当时普通工人的工资也就是一个月三四百块的样子,所以她很容易就雇请了六个壮年劳力,叫他们放水清塘,消毒晾晒,预备来年开春再用。

    这么一来,除了小四要上学,一家人都忙得脚不沾地。腊月十六,是陆竞波来“传大启”下聘礼的日子,一家人早早准备起来。按风俗,姚家要请家族里的长辈们来喝酒,正式介绍陆竞波给家族里认识。

    姚家算好了要准备三桌酒宴,早几天就开始买酒买菜。头天下午,姚小疼跟杨北京就早早来了,姚家自备大厨呢,杨北京来开始备菜。肘子要先蒸再煮,鲤鱼要热油汆过,四喜大丸子下了锅,炸出一串串热闹的油花儿。

    姚小疼坐在锅屋里帮杨北京烧火,姚三三也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大姐旁边,帮着剥葱剥蒜、剪辣椒段。

    “大姐,你歇会儿,我来给大姐夫烧锅。”姚小改过来说。

    “你歇着吧,你明天招待好咱二妹夫就行了。”姚小疼跟她开玩笑,“再说给你大姐夫烧锅,也没那么容易,旁人给他烧锅,他总是嫌这不好、那不对的。”

    “行啦,烧个火他还要挑!你两个老夫老妻了,咱都知道你两个好,行了吧?”姚小改也反击大姐。

    姐妹几个手上一边干活,一边闲聊着家常,姚三三又问起大姐的身体。话说姚小疼吃了上海那大夫的药,身体倒是好多了,痛经的症状基本消失了。之后按着医生的嘱咐,又去了一回,医生把脉后只说,再吃几副药,估计就该好了。

    可这两三个月过去,还是没啥动静啊。

    “才两个多月,大姐你也太心急了。”姚小改安慰大姐。

    “就是,身体总是慢慢调理。大姐夫你说是吧?”姚三三说。

    “就是啊,你整天想那多做什么!只要你身体好了,比什么都强。”杨北京正拿着大勺,把切好的鸡块热油里过一下,预备着明天做辣子鸡。他倒出炸好的鸡块,很想再哄劝媳妇儿几句,可看着俩没结婚的妹妹在跟前,有些话又不好说了。

    姚三三背对着锅屋门口,只顾着跟大姐说话了,杨北京忽然望着她背后,笑了笑,姚小改也看了一眼,跟着笑笑,冲低头干活的姚三三努努嘴儿。

    姚三三专心剪她的辣椒段呢,没注意,姚小疼瞥见杨北京和小改的表情,便也抬头看去,随即也笑着看向姚三三,见她低头没反应,忍不住叫她。

    “三三,三三!”

    “啥事儿?”姚三三抬头看看大姐,见他几个的笑容有些古怪,才迟钝地转过头。

    就在她身后,鲍金东一身迷彩,望着她笑,见她转过头来,忍不住调侃道:“小丫,我这大的块头,存在感就这么差吗?”

    姚三三望着他,忽然有一种想扑过去的冲动。当然,冲动只是冲动,她大姐夫,大姐二姐,都在一旁望着她笑呢,姚三三不由脸一红,咔哧剪断了一根辣椒,带着不自觉地撒娇口气说:

    “你还知道回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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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知道回来!”姚三三心里算着,从他入秋时候退伍,到现在都快四个月了,这家伙到底干啥去了?

    在一家人的笑语声中,两人出了大门,照旧是从大场溜达着,绕过土堰去了鱼塘。姚三三打量着鲍金东,黝黑,精壮,一身迷彩,没有任何军队标志的,并且那衣裳明显有些脏,看来是一到家就过来找她了。

    “我呀,退伍就联系了个活儿,给人打了这几个月的工,押车。”鲍金东说着,拉她在塘边坐下,“新疆的运煤车,主要往东北运,回程再顺道运些东北的土产到新疆。工资给的蛮不错,就是整天在车上,这不,整个人都黑得跟那碳一个色儿了。”

    押车?那可是个又苦又危险的事情。整天餐风饮露不说,一路上说不定能遇到个什么意外!姚三三这一听,又担心又心疼,便抱怨道:

    “怪不得来信也不说清楚去干什么了。你说你,退伍了你不赶紧来家,你跑去打的什么工啊!”

    “也是巧了,退伍的时候,有个战友给介绍的。”鲍金东说着,拉起她的小手把玩,不知从哪儿掏出个戒指来,问都没问就戴在她手指上了。

    “你看,你现在能干出息,可我还是个穷光蛋呢,我还不是想挣点钱,来家咱们好订亲嘛!不然我来到家,我拿什么订亲?”

    姚三三瞪着手上的戒指,金灿灿的,上头金丝环抱着一粒莹润的碧玉。鲍金东便在旁边说,新疆那边的和田碧玉,少数民族风格的东西。

    “人家说这叫金镶玉,你戴正合适。”

    “你说你跑去押车,打了这几个月的工,就为了买这东西?”姚三三声音很轻柔地问。鲍金东丝毫没觉着什么,随口说:

    “哪能啊,钱还剩呢!加上我原先身上攒的钱,当兵剩的一点儿津贴,反正够咱们订亲用的了。”

    “你个笨蛋!”姚三三忽然就发作了,“就为这破东西,你跑去押车卖命?新疆东北那一路上,那都是什么地方啊,你命不值钱是吧?”

    姚三三越说越气,索性爬起来踢了他一脚。“你要挣钱,你来家帮我装车,运泥鳅,我也给你开工资,行了吧?不长脑子,谁稀罕跟你订亲!”

    鲍金东也不恼,回手一抓,扣住她的腰把她拉回身边坐下。

    “你说小时候多乖的小丫头,怎么这几年养成小辣椒了?”鲍金东不在意地笑笑,“我一个大男人,荒山上当了三年的兵,你当我纸糊的呢?哪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吗!”

    姚三三瞪着他,无语,索性不理他,坐那儿撅着嘴赌气给他看。亏她还整天挂念他呢,这家伙为了挣几个钱,奔波了这几个月,得吃多少苦啊!她缺的不是钱好不好!

    “我又不缺钱,咱犯得着吃苦犯险的吗?”

    “你如今是不缺钱了,可你怎么不想想,我压力该有多大。”鲍金东神色认真起来,“我一个大男人,难不成还花媳妇的钱?这是男人的自尊心好不好!”

    大男子主义!可是看着鲍金东一本正经的脸色,姚三三默默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这男人是什么性子,她还不知道吗?

    “你这小丫,亏我每天吃苦受累,安稳觉都没睡几回,想着回来订亲呢,哪想到你这个反应。可真不怕我伤心!”鲍金东数落她。

    “伤心了?”姚三三碰碰他胳膊。

    “伤心了。”

    “真伤心啦?”姚三三索性巴在他胳膊上。

    “真伤心啦。”

    “那……你好好伤心啊!”

    姚三三笑嘻嘻地瞅瞅他那张脸,小手捏了捏他硬邦邦的胳膊,见他还装模作样地不搭理,干脆侧身把背靠在他身上,看着西边天际要落山的太阳,微微晃悠着身子,怡然自得。

    鲍金东抽出胳膊,一使劲,便把她仰面拉进怀里,让她枕着自己的胳膊,抱着她一起微微晃悠。夕阳下一副温馨的画面。

    “心疼我了?”

    “谁心疼你!”

    “小丫,咱们订亲吧!”

    “嗯,等二姐的婚事过去的吧。”

    鲍金东感慨,这老陆动作可够快的啊!

    “你可别小看二姐夫,他前一秒自己求的亲,后一秒便让我爸妈答应把二姐赶紧嫁给他了。”姚三三想起重要一条,赶忙对鲍金东说:

    “二姐夫求婚下跪了的,你啥时候也来一回?”

    鲍金东咧着嘴笑:“你慢慢等吧,肯定有机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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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姚家,三三叫鲍金东带走之后,其他人继续干活备菜,收拾打扫。正忙着呢,堂屋里张洪菊忽然跟姚连发吵吵上了。姐妹几个吃了一惊,赶紧放下活儿往堂屋去。这重要的日子,他两个吵起来多不好!

    要请的长辈们,一家人也都早早通知到了。头天下午,姚连发自己去请姚老爷子,回来时脸色犹豫地跟张洪菊说,姚老奶叫把三文过继给他家。

    “老大呀,你是我大儿子,你说我能不心疼你吗?我有两回着急吵吵,还不是忧心你跟前没个男孩吗?我跟你爸、你二弟商量了,把三文过继给你吧,老二儿子多,叫他送一个给你,毕竟还是咱姚家的血脉,孬好有人给你养老送终,等你百年之后,也有个人给你烧纸上坟吧?”

    姚老奶这一番话,说得言词恳切,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姚连发瞅瞅旁边的姚老爷子,姚老爷子蹲在那儿没说话,只是吸着烟点了点头。

    姚连发再看向两个弟弟,为了说这番话,姚老奶应该是特意把老二、老三都叫来了。姚三叔木着一张脸,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姚二叔呢?

    “老二,你的意思?”姚连发问。

    “我听咱妈安排。大哥你没个男孩,我该送给你一个。大文妈说了,你要是嫌三文小,不能干活,给你二文也行啊。”

    听姚二叔这话,居然真心认为这是个好事情,不是吗?他送给大哥一个儿子,大哥家就有了后,就能传续香火了。

    并且,大哥家有钱,三文过继给他家,肯定不吃亏——这是姚二婶的原话。

    所以在姚二叔心里,这真是一个两下都得益的好事情。

    姚连发蹲在那儿啪啪地抽烟,姚老奶又开口了:“老大呀,这个事你可不能软耳根了。小疼你没留住,花那些钱把她嫁了;小改你又没留住,你看你那一车车嫁妆往家拉;三三吧,及早八早给自己找了婆家,村里谁不知道?三个闺女,没一个留在家招女婿的,难不成你还指望将来那小四?你说我要不给你过继三文,将来你老了,家产也叫她几个丫头拿光了,你指望谁去?”

    “是啊,大哥。”姚二叔也说,“闺女再好,她能给你养老,她不能给你送终。”

    几个人围住姚连发好说歹说,姚连发斯斯艾艾地说:“小疼女婿说了,将来给一个孩子跟我姓姚的。”

    “你别提小疼。”姚老奶没好气地说,“她这都结婚够两年了,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知什么毛病。就算她怀上了,还不知是男是女呢,你能指望上?”

    姚连发听着听着,居然就心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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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那是想过继三文给咱家吗?她打什么算盘,当我不知道?她那还是惦记着咱家的钱呢!咱过继三文,养大成人,结婚成家,花钱都是咱家的,咱能赚个什么来?”

    张洪菊一听就气了,拉着姚连发说理。

    “你自己说说,过继的侄子能比亲闺女强?三文有爸有妈,不是你生的,你养大他,给他花钱成家,他也不能跟你亲,到底有什么用?你就赚给他花钱操心了。”

    见闺女、女婿进来,张洪菊拉着姚小疼说了这事,气不过地说:“你说你奶,这做的什么事!打的什么好算盘!她还不是惦记着咱家有点钱了吗?借不到钱,就想到过继的招数了。小改结婚,咱给买点嫁妆,她奶的眼珠子都快磨出来了。有两个钱都是咱闺女自己挣的,她凭什么管?”

    “我这不是跟你商量吗!”姚连发说。这道理他不是不懂,可就是“传宗接代”的封建思想在作祟,过继的侄子,写在家谱上也算是他的儿子诶!不然那家谱上他姚连发这支可就绝后了。

    “你那是跟我商量吗?你敢说你没动那心思?也就是这两年闺女们争气,才过了几天保暖日子,这又折腾上了。”张洪菊越说越恼,以前那些伤心事一下子全涌到心头,便抹着眼泪哭开了。

    “你说你这女人,我不是还没说啥吗?哭,哭,拿哭当本事。”

    “你还冲我嚷嚷上了?我到你家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好嘛,张洪菊又开始痛说革命家史了,那些年她受的那些苦啊……

    结果姚三三回到家里,便看到家里闹成一团,姚连发蹲在院子里,坑着头抽烟,屋里张洪菊哭诉叫骂,简直是让人头疼。

    “爸,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过继的说法!”姚小改说姚连发,“你可想好了,你要是答应了,你自己解决。”

    “妈,你就这么哭,能解决啥事情啊?”屋里姚三三说张洪菊:“三文他进不了咱们家,你就先别闹了,明天二姐传启下聘的好日子,咱自己家先安生下来行不行?”

    这事儿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