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各取所需

孤怀吐明月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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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刘宏方才从轿子里钻了出来。

    一看刘宏露出了脸,明溯紧忙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自责地言道:“原来是圣上驾到,都怪微臣这猪脑子,竟然一时之间没有想到。”

    说着话儿,明溯已经十分殷勤地上前去帮刘宏掀开了帘儿,又小心地扶了他下来。

    其实,先前明溯的一番做作,刘宏全部都听在了耳中。

    此时,见到面前血腥异常的一片,刘宏心中也是思潮翻滚。对于明溯的所作所为,刘宏也只能说是一知半解,他可不像赵忠,亲眼所见了前面发生的一幕。所以,当明溯呵斥属下要本着公心办差的时候,刘宏心中还是好生地感叹了一番。

    当今社会,盛嚣尘上,人浮于事,如此忠心的臣子去哪里还能寻得到了。就在赵忠心中暗笑程璜那一脚挨得实在不值的时候,刘宏却是欣慰地拍了拍明溯的肩膀,想要褒奖几句,却一时之间,甚么话也说不出口。

    % 事实上,现在刘宏心中的确是百感交集。

    不表扬明溯吧,人家确实对自己表示了极大的忠心,在刘宏心中,明溯先前那些话可不是刻意为之,毕竟自己又没有露面,所以,明溯能够在背后也如此坚持做臣子的本份,却是让刘宏感慨了许久。

    当然了,久已习惯宫中安排的刘宏并不知道排场这个说法。他哪里知道明溯只要一看排场,就知道正主儿出场了,又何须亲眼见到本尊面目呢。

    刘宏心中很是犹豫,不表扬明溯似乎从场面上来看,也说不过去,可表扬明溯吧,却似乎也不是那么的合适。

    说起来,这明溯倒不像自己的副将,而像一个瘟神似的。

    其实,说瘟神也不恰当,毕竟现在手头宽裕,反贼动向明晰,这一切也都是明溯所带来的。

    刘宏心中思忖再三,还是觉得给明溯一个煞星的称号更为贴切妥当。

    没看见那阳球已经断了一条大腿了么?联想到先前短了一只胳膊的张邈,刘宏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去评价明溯了。

    本来,这次派阳球主审,刘宏心中就是怀了提拔的心思的。原先的卫尉位置空缺了许久,卫尉也就是卫将军,按照刘宏的想法,这种分管南北宫卫士的职务自然应该有个执法比较严格的人去担任,毫无疑问,阳球应该是最大的热门人选。

    作为司隶校尉,阳球做得是很不得人心,京师畏震,弹劾连连,刘宏也觉得像阳球这种人,收在身边做个鹰犬也是不错的,所以便有心栽培,送他一大功劳,以便后面进一步提拔。

    没想到,自己一片好心,最终却全部成了泡影。姑且不谈那阳球是否的确是反贼同伙,单论目前的身体状况,不消其他大臣阻止,就连刘宏都觉得他应该已经不适合当卫尉了。

    卫尉掌管的本来就是宫廷禁卫。现在大汉已经出了一个独臂太守,若是再任命一个独腿的卫尉,不用天下人议论,刘宏都觉得自己距离那残联主席的封号不远了。

    世上的事情本就是变幻莫测的,若是阳球知道自己本来有机会去当上明溯的顶头上司的,定然不会选择这个时机过去找明溯的不是,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也没有后悔药可吃了。

    良久,场中无语。

    刘宏却是在仔细地观看那封供述。毋庸置疑,专业出身的明溯所做出来的口供,自然是经得起刘宏的审查的。

    比如说现在的这封,无论是一些细微之处的修改,已经最后的说明,都足以证实阳球的确有罪,而且是抄家灭族的谋反大罪。

    看到前面涉及到了前任司徒刘郃,刘宏心中也有所犹豫。倒不是说他觉得这封供述有甚么问题,而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那刘郃竟然也参与了其事。

    明溯一直在紧紧地盯着刘宏的眼神,见其双眉皱起,一直看着关于刘郃的那一段,心中也有些忐忑。

    其实,明溯与刘郃并去交集,或者说今天之前,明溯连刘郃这个名字都没有听说过。奈何那阳球先前煎熬不过折腾,便将当初刘郃陷害蔡邕的叔父蔡质的事情也一并交代了出来,既然都是仇人,过了此时,还不知道甚么时候能再有机会,明溯将心一横,索性便杜撰了一段阳球联络刘郃,准备在封谞、徐奉起事的时候,一并声应的故事。

    明溯炮制的这封供述最大的特点就是真假结合。其中真实的地方更是接近九成之多,只有涉及到阳球等人时,才会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却是对详细过程毫无赘言。

    刘宏自然不会以为明溯在陷害刘郃。据其所知,明溯的确与刘郃并不相识,二人又无过节,而且,从这封供述之中,也能推断出,明溯也是今天才知道刘郃这个人的。

    原因很简单,先前的记载都是刘和,直到后面,才出现了追问刘和的身份,这才知道原来竟然是前任司徒。当然了,仔细“检查”过自己供状的阳球还是本着一丝不苟的精神,将其中所有名字中的“和”字又逐一改成了“郃”。从这一点看,刘郃参与谋反的事情应该能够得到确认了。

    做口供最基本的要求便是逻辑性。按照推论,既然刘郃存在谋反的事实,那么阳球自然也就脱不了干系,即便是前面可能是冤枉了他,可至少一个知情不报的庇护罪名是跑不了的。

    庇护反贼,似乎没甚么大不了的,可大汉律令规定得很详细。像这一类情况,一律视作为同等罪名处置。想到这一点后,刘宏索性也就失去了再去推敲、验证的兴趣了,只是将那供状往赵忠手中一递,深深地叹了口气,便顾自回到暖轿中去了。

    赵忠也不知道刘宏是何想法撒。所以他接过供述之后,便也仔细地看了一遍,却是越看越是触目惊心。

    俗话说,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出自明溯这个审讯专家手笔的供述可谓是天衣无缝,许多言语平实道来,似乎多余,却又前后映证,完整地陈述了整个犯罪的事实。

    看到这封可谓是天衣无缝的供述,赵忠心中也是喟叹了一声。

    论起害人,赵忠可谓是这个时代的老祖宗了。可一对比明溯的手笔,立马觉得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单凭区区一些不着边际的废话,竟然就将整个事实固定了下来,而且,不留一丝空隙,即便是日后有分量的人向刘宏进言,都无法扳倒此事,为阳球等人翻案。

    说白了,现在阳球就连当场翻供都没人听他的了。因为,这压根就是一个铁案。

    铁案如山,赵忠自然就明白了刘宏那声长叹的真实涵义了。

    这个时候,暖轿之中的刘宏心中是无比的寂寥。先是封谞、徐奉,后是程璜、刘郃,甚至还有阳球这个自己颇为看重的人。难道是自己委实不得人心,方才会有如此多的近臣附贼?

    虽然火炉正旺,刘宏却是觉得十分的寒冷,似乎四周正有无数的危险向中间逼迫而来。沉默了半日之后,刘宏淡淡地吩咐了一声:“赵爱卿且留下来,与卫尉一起商议一番此事如何处置。”说完,便吩咐其余人等护卫回寝宫休息去了。

    卫尉?闻言,赵忠微微怔了一下,却是突然反应过来,便抬手一拱,恭贺道:“明小子又升官了,咱家当初倒也真是没看错人。”

    这话便有些拉关系的意思含在里面了。毕竟卫尉掌管的是南北宫整个皇宫大内的禁卫,若是赵忠以后想有些小动作,难免会与这个职位打交道。

    好歹掌握在自家人手中,赵忠倒也没甚么意见,所以,此时对于明溯的升职,他立即表示出了善意。

    “又升官了?”明溯却是惊愕万分,似乎刘宏甚么也没说嘛,这赵忠怎么会说自己升官了?难道是先前来之前就有过商议。虽然说对升官也不是太热衷,可有总比没有的要好,于是,明溯便满面期盼地追问了起来:“不知圣上准备升小子做甚么?”

    “明小子不知道?”赵忠也是疑惑万分,方才刘宏可是说得十分明确了,怎么这小子就像听不懂人话一般。

    这时候,旁边早就呆滞了半天的周斌却是先反应过来了,见明溯还在挠头追问,便上前行礼拜见道:“下官见过卫尉大人,恭喜侯爷,贺喜侯爷了!”

    原来刘宏临走之前那句话中的卫尉是指自己啊?明溯这才反应过来,可是卫尉具体是干甚么的他也不是很清楚,毕竟先前已经掌管了一座宫门,手下好歹还有数千宿卫,正神气得很,若是被明升暗降,整了个闲职,那岂不是亏大发了。

    见明溯犹自念念不忘自己这典军校尉的位置,赵忠恨铁不成钢地点拨道:“以前只须护卫一座宫门,现在所有的宫门都在明小子你的掌管之中,这就是卫尉。”

    “啊……升来升去还是一个看门的撒?”虽然说心中狂喜,可明溯脸上却还是装出了一副失望的神色。

    “就可劲儿地去嘚瑟吧!”闻言,赵忠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抬头敲了明溯一记毛栗子:“别人想来看门,还没机会呢。好你个明小子,却是挑三拣四的。”

    这一场风波,明溯撰升为了中二千石秩,最终装傻了一回的赵忠也得偿所愿,不仅将程璜这个常侍中的二五仔给顺利地踢了出去,而且还顺带与明溯嘀嘀咕咕,补入了一堆不顺眼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