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金坚

梨花落落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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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霞宫里,徐昭仪原是为孟昭仪的小儿存了好些东西。

    无奈五皇子刚一呱呱落地,徐昭仪便被禁足。这些东西虽然早就收拾出来,却一直没有用上。

    徐昭仪回宫匆忙补了妆,换下身上沾了泪痕的宫裙,从一溜素净的衣衫里特意挑了件朝霞红的帔子穿在身上。

    这才赶着吩咐宫人将自己前些日子为小儿制的衣衫与兜帽都整理出来,盛在一只花梨木嵌螺钿的大箱里,命人抬了先走一步,这才匆匆去了长春宫。

    两下见面,彼此心意皎如日月,徐昭仪与孟昭仪都是会心微笑。

    生怕硌疼了小儿,徐昭仪先褪下腕上的镯子,连指间一枚平花的白金戒圈都搁在一旁,这才熟稔地将五皇子抱在手上。

    小孩子身上有着软软糯糯的奶香气,此时刚刚睡醒,还有些懵懵懂懂的样子,时不是时哼哼两声,似是撒娇,又似是卖萌。

    那两只白白嫩嫩的小手也不得闲,一只含在口中,另一只不时地晃动着,抓到了徐昭仪胸前的衣襟,便吐着泡泡露出笑容。

    徐昭仪轻柔地笑着,捉住五皇子那只随意挥舞的小手。又宠溺地将他的小指头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简直不舍得放开。

    “眼睛瞧着像陛下的多些,鼻子却随了妹妹”,徐昭仪细细端详着怀中的婴儿,与孟昭仪的样貌做着比对。

    虽说不足月,楚皇后挑的乳母却好。奶水供得上,看护又尽心。才七八日的功夫,小孩子便添了些份量,脸蛋越发红扑扑的好看。

    孟昭仪爱怜地望着儿子,含了满足的笑意:“再不想我也有今天,有了孩子承欢膝下。这一辈子终于有了盼头,不用每日羡慕姐姐的好福气了。”

    崇明帝已然赐了名字,五皇子随着前头两位兄长排行,单名一个莀字。

    三兄弟的名字里都含有草的意思,崇明帝委实下了些功夫。

    一则生怕孩子担不起富贵,崇明帝与妻子商议,女儿的名字随了花,儿子的名字便带了草。都是添些泼辣穷苦,希望好养活的意思。

    二则花木森森,最有欣欣向荣之意。崇明帝希望儿女们这一生都会生机盎然,无论何时何地,都能生根发芽茁壮成长,拥有自己的一片天地。

    两位昭仪娘娘谈论着各自孩子的名字,一时收不住话题。

    徐昭仪惦念着花梨木箱子里的东西,又翻捡出那些亲手制做的针线,一样一样拿给孟昭仪瞧。

    东西小巧了便显得特别精致,徐昭仪又舍得下功夫,一顶小帽子的穗头都用了五色丝线,越发令孟昭仪爱不释手。

    捧了那小帽子往五皇子的头上比着,孟昭仪欢喜的神情溢于言表:“大小正合适,眼看着要进八月,这帽子一早一晚如今就能用上,姐姐的手艺当真令人喜欢。”

    将箱子一翻到底,见全是新制的东西,孟昭仪晓得徐昭仪是怕自己多心,没有搁一件阿萱的旧衣。

    她反而故意开口讨要:“姐姐下次过来,记得带几件阿萱的旧衣。都说小孩子拾着穿衣更好养活,妹妹往日不信,如今也要迷信一回。”

    做了母亲的孟昭仪显得比往日话多,句句都在孩子身上打着转。徐昭仪含笑应允,生怕孟昭仪久坐伤身,悉心扶了她躺下。

    经此变故,两人没有半分芥蒂,情谊反而更比金坚。

    约了明日再来探看,徐昭仪临要走时,却被孟昭仪悄然唤住:“妹妹整日躺得难受,难得姐姐来一回,便再陪我说几句话吧。”

    吩咐乳母抱了五皇子下去喂奶,殿内只余了姐妹二人。孟昭仪招手唤徐昭仪坐在床沿,欠起身子将唇覆在她的耳边。

    “素日里瞧着郭尚宫不错,如今才晓得是薄凉小人。前几日姐姐遭难,皇后娘娘那里尚且没说什么,她反到明令司针坊停了你我姐妹二人的吉衣。”

    孟昭仪如今春风得意,又是楚皇后开了金口的淑妃娘娘,身边难免多了几个想表现的人物。

    前番徐昭仪冤屈未解,自然没有人敢守着她乱嚼舌根。如今楚皇后那里无罪的懿旨一下,登时便有人拿着当日郭尚宫的做泒前来邀功。

    孟昭仪虽然平日里不争不抢,处处与人为善。如今有了孩子,再不似从前那般恬淡,总要将孩子好生护在身边,便格外留意宫中那些风吹草动。

    见除昭仪目露不解,孟昭仪再将声音圧到极低,恨恨说道:“这贱人胆子不小,敢私底下说什么怕是你我二人份位有变的话语,当真嚣张得紧。”

    “下人们乱传几句,哪里做得了数。郭尚宫有几个胆子,敢忤逆了皇后娘娘不成?”徐昭仪心间的跳动慢了半拍,却是为了安慰孟昭仪,故意轻描淡写。

    孟昭仪月子里气色很好,着了件家常的淡藕色宝相花寝衣,一头浓密的长发并未挽起,只拿缎带松松一系。

    如今缎带松脱,黑发从肩后倾泄直下,衬着身后朱红色花开富贵的大迎枕,越发添了些绮丽。

    只怕徐昭仪不信,她急急辨道:“正是怕冤枉了她,我使刘嬷嬷暗中查访。果然是她当日说与凌司正,凌司正才给司针房下的命令。”

    徐昭仪以丝帕掩唇而笑,怜爱地扶她继续躺下,嗔道:“月子里为些不相干的事情伤身,快些将养身子要紧。我如今既然平安无事,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自然有我兜着。”

    孟昭仪眼中闪过一丝坚毅,低低笑道:“不瞒姐姐,都说为母则刚。我这儿子来得不易,又险些赔上姐姐的清白。从前只瞧着皇后娘娘对咱们一片仁善,没有刁难之心。却难保底下人绵里藏针,从今往后再不能如从前那般对诸事不闻不问了。”

    “故我所愿”,想起阿萱险些遭人暗算,徐昭仪的神情也郑重起来,向孟昭仪承诺道:“你只管好生养着,我去查一查当日的来龙去脉。”

    孟昭仪却又牵住了她的衣角,将声音压得更低:“这桩无头案匆匆而结,一切罪过都推到死去的杜侧妃身上,只说她因妒生恨。姐姐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