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三房人各怀心思傅泽明报恩情切(十)

才下眉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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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黄氏却觉着正好,只道女儿嫁过去总比两重婆婆在头上的强,且没婆婆在,女儿嫁过去就能当家了,再好不过的。

    只是不待黄氏想得长远,傅泽明又道:“祖父见我年少,又无父母跟前教导,生怕我在外尽学些不长的,耽误了学业,便时常教导我要以学业为重,又说旁的事儿于我一概还为时尚早,他日功成名就再论亦不迟,所以现如今只在祖父祖母身边尽孝。”

    这话一出,傅泽明回拒之意便有了。

    别人还好,只可惜黄氏是个不点不亮的。

    黄氏听说了傅泽明这话,越发觉着是个好的,喜不自禁的还一气称傅泽明是个好的。

    让傅泽明越发为难了。

    花景途知道傅泽明这是为他着想,方这般颇多顾忌,便替傅泽明道:“业师素日对他期望甚高,教训他确也最是严厉的,多一步都不许他走的。不说他如今还一事无成,且尚有孝在身,就是日后也不好轻易谈论儿女亲事的,唯恐他会误人误己。”

    康舅父见终于有人点醒他老婆了,不用再闹得大家不自在的,忙道:“应该的,这才是正理。”

    黄氏这才明白过来,面上讪讪不已。

    只康老太太听了,依旧笑着点头。

    里屋那里,康是巧并未同花羡鱼她们一道玩闹,仔细听着外头的动静,自然傅泽明的话她也是听见了。

    只见康是巧面上一阵讪然,后又伤心凄凉了起来。

    话说到这份上,花景途等人也知该散了,便都辞了出去。

    花羡鱼姊妹知道花景途这一辞,怕是就要家去了的,便忙忙出来送。

    就见一群人簇拥着花景途往外头去的。

    只待旁人都不留心时,花羡鱼方敢轻声谢傅泽明的。

    傅泽明以为已深明花羡鱼私下所托的用心了,便未再问起花羡鱼那些错漏百出的借口托词,只问花羡鱼,“你是如何得知他们家三房会有此打算的?”

    花羡鱼推说:“无意中听他们家下人说的,一时不知真假不好声张,才让的傅哥哥去打听。”

    傅泽明点点头。

    这边花羡鱼和傅泽明两人都以为旁人未在意他们的,只顾着说话,没想到底还是有人有心的。

    就是韩束。

    韩束见这两人这般亲厚,心里越发难受了,不禁含醋泛酸,只是韩束并未眼下便发作了。

    只待将花景途送出门,傅泽明亦要辞了,韩束这才上前留傅泽明几步单独说话的。

    韩束说道:“不怕子允兄恼,我直言一句。子允兄的计谋虽好,但到底可曾细想过,如今看来是表叔他们家三房以大欺小,是十分可恨,可无论他们如何争斗,到底是打断了骨头连筋的一家人,终有冰释前嫌的一日。到时再说起今日之事怕是会怨你这外人无端插手,那时会生出多少罅隙来。”

    傅泽明听了韩束这话,一时怔得不轻,原飞扬光彩的脸上也就黯然了。

    好半日,傅泽明才回过神来,道:“德谨说得是道理,果然是我轻狂了。只是我一心只想着要报答先生的大恩,未曾细想过这些。”

    说到这,傅泽明顿了顿,又道:“可就是从头再来,我亦会义无反顾会助先生出谋献策的。唉,倘若日后先生真会怪罪,我亦自甘负荆领先生所赐之罪,绝不会有半点怨怼之心。”

    所以就是花羡鱼的暗中相托,傅泽明也不顾礼数相帮了。

    韩束听闻傅泽明如此一片赤诚之心,比之现在自己的小人用意,一时自惭形秽,连连给傅泽明作揖致歉,“是我该死,以小人之心度人。”

    傅泽明忙扶韩束,道:“那里的话,德谨只是思虑得比我长远,唯恐日后我同先生家生隙,图生事端罢了,如何就成小人之心了。快快起身,再如此便是让我感愧无地了。”

    而黄氏那里,只待花景途他们一走,黄氏便回她上房去了。

    康舅父送走花景途后,回来见黄氏满面愤愤地坐屋里,才要问,就听黄氏抱怨道:“那韩小相公就罢了,我们家高攀不上,他们花家爱怎么样我没话说。只是这傅公子又怎么他们家了,人傅公子自己都没说什么,妹夫就上赶着护持的。这是巴不得把好的都留给他两个女儿呢。”

    这话任谁听了,都是哭笑不得,康舅父就愈发了。

    听了半天后,多少话康舅父都只得归拢成一句,“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说完,懒得再同黄氏费口舌的,一甩衣袖走了。

    黄氏觉着自己被说得莫名其妙的,也不去理会,心下只算计着,“要不明日亲自去傅家一趟的?”

    正想着该备什么礼拜访傅家的,黄氏就见女儿康是巧,面色惨淡地进来了。

    黄氏才问:“怎么了?”康是巧便扑倒在黄氏怀里了,只一气道:“我到底哪一处不得人心了?怎就这般艰难。”一面说,一面哭的,少时就成了泪人,好不可怜的。

    见女儿这般伤心,黄氏自然是心疼的。

    康是福这时候进来,只因黄氏找他来正为要写个投帖,以便明日傅家去。

    可是一进门就见康是巧哭得这般伤心,做哥哥的自然要问缘故的,只说要为妹妹出头去。

    黄氏忙让儿子别添乱,这厢又劝慰女儿道:“妈知道你心里苦,只是这事儿结果如何,还不一定的。自古婚姻大事,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能成的,就是傅公子他如今父母双亡,到底祖父母尚在,还由不着一个外人给他拿主意的。别哭,妈明日就到傅家去,试试他们家老太太的口风。”

    素日面上不显,但里子康是巧却是个高傲矜持的。

    韩束,康是巧既知高攀不上,亦没让自己伏低做小去强求的,惋惜了几回便丢开了。

    傅泽明,康是巧是真心喜欢了的,可若是傅泽明不能与她同心,她亦不会勉强,免得落人耻笑,得个恬不知耻的名声。

    所以康是巧一听黄氏这话,忙道:“罢了,妈妈,何必如此自贬身份的,又不是除了他就没好了的?我只当他是个有眼无珠的。”

    康是福在边上听了这一耳朵,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妹妹对傅泽明上心了。

    想了想,康是福道:“也难怪子允他没这心,说来他也是个可怜的。听渊鱼说,他身负冤屈,恨不得早日高中,沉冤得雪让泉下父母得以瞑目。”

    黄氏听了,大啐一口,道:“这些个屁话,你也信。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除了戏文里,那里来的这么些个冤屈。我看就你们姑父教的,只为留着好的给他两个女儿的。”

    “啊?”康是福和康是巧都有些错愕了。

    黄氏又道:“也不想想,阿玄和阿羡才多大一点,是眼下便能嫁人的吗?,真是占着茅坑不拉屎的。”

    康是福听得嘴巴都合不拢的,只轻声问康是巧道:“真是这样?”

    康是巧深知花羡鱼他们家没那意思的,可一想到傅泽明只和花羡鱼她们姊妹亲厚的,心里就不痛快,赌气道:“谁知道的。”

    反正,黄氏是打定主意要到傅家去走一遭了的。

    所以翌日黄氏谁也不告诉,悄悄的只带着康是福就往傅老爷子家去了。

    康是福到傅宅门前投了帖,房门速速进去回了。

    傅老爷子不在家,只是李师娘和傅泽明在。

    李师娘虽意外康家人的到来,但到底不会失了礼数,赶紧让傅泽明出去迎的。

    傅泽明也是纳罕的,昨日才见过的,今日巴巴就上门来了,到底为那般?

    黄氏和康是福进了门后,傅泽明一路将他们引到李师娘的跟前。

    李师娘为长辈,黄氏忙见礼,又让康是福叩头的。

    李师娘夸了康是福几句,又给了表礼,就让傅泽明领着康是福出去说话了。

    黄氏自然不能张嘴就说自己女儿亲事的,和李师娘闲话了半日才说起傅泽明,“我看傅公子就是个难得的,成龙成凤是指日可待了。我是不知什么大道理的,只是也听说过‘修身齐家,治国平下’这样的话。昨日我听说傅公子已十六了,不小了,不知老夫人为傅公子相中了哪家姑娘了?”

    傅泽明昨日回来,也有把黄氏的意思说了,所以今天再听黄氏这般一说,便明白了黄氏的来意。

    李师娘笑了笑,道:“不瞒你说,这孩子我没少操心的……”就这么说起养儿抱孙经验来。

    黄氏也是做妈这些年的人了,听了自然有不少感受的,不知不觉中顺着李师娘的话就说远了。

    而那边,傅泽明将康是福带到了他的书房说话。

    康是福到底是做哥哥的,心自然是向着自家妹妹的,而他又是个藏不住话的,于是才一坐下便问道:“听闻,我姑父有意同你们家做亲。”

    傅泽明一怔,诧异道:“你听谁说的?”

    康是福道:“你别管,你只说有没有?”

    傅泽明道:“这些我真不知。若是先生真有那心,我没有不感恩戴德地领的。我早恨不能承欢先生膝下的,若能如此再两全不过了。”说完,也不知想起了谁,面上就是一阵飞红。

    康是福见傅泽明这话说得不似玩笑,不由一愣。

    罢了,傅泽明拍着胸口,道:“我还能有今日,全因先生,日后不论我如何,祖父祖母和先生一家,我定是要以儿孙之道,孝敬他们终老的。”

    康是福听了,越发没话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