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戈德里克山谷的血色夕阳(上)

绿水青冥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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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罗、马丁一行人,从隐蔽的角落,登上基地浮岛的码头。大家喝下解除水腮的药水,然后非常训练有素地四散开。

    哈利有些看不明白。

    他本来是打算,上岸就将隐形衣取下来的。但是看保罗他们行事机密的样子,手下一停,没揭开隐形衣。

    保罗也没有向他交代什么,只是向马丁说:“你去检查一下最后一批昏迷药剂,和被动触发式的短程转移别针,下午要运回英国去,别出纰漏。”

    马丁点头,拿出小镜子最后左右照照,把大背头抹熨帖了,离开了码头。

    “你跟我来。”保罗理理自己的袖口说道。

    哈利知道,这句是对他说的了。

    保罗说完开始向码头内的城市走去,哈利立刻紧跟过去。不过保罗没给他解除药剂,他还带着两只长蹼趾的脚。

    跟在保罗身后,哈利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很像刚出生的鸭宝宝,紧跟在妈妈屁股后头,摇摇晃晃地探索新世界。

    不过,也确实是在探索新世界。

    北海基地,魔法协会倾全力打造的,最坚不可摧的基地——

    横跨上空的魔力保护罩,让整个基地天空罩上一层荧光蓝。保护罩之外,电闪雷鸣、龙卷风暴,都变成了一出哑剧。

    城镇建筑坐落在魔法阵凝出的一层薄冰之上。走在这里的街道上,一低头,就能看到脚下各种海洋生物。五彩斑斓的鱼群似乎觉得,这里是一个非常好的庇护所,纷纷在冰层下安家。时不时地还能看到大型的食肉鱼掠过,捕食鱼虾,让哈利觉得非常有趣。

    地面之上的建筑,和斯莱特林的地下小镇相仿。美丽的哥特尖顶和拱门,似乎非常符合,设计者特瑞西的审美,被完整地保留下来。建筑的外墙上,也全是发着蓝色荧光的魔法铭文。

    哈利好奇地左右张望。

    这里是魔法协会最大的军工厂。从沿路的窗户里看进去,里面堆着各种形状、材质奇怪的仪器,人倒是不多,只偶尔看见几个巫师查看设备。

    哈利知道,北海基地划分了几个区,分别生产武器、防具和高端药剂。他不知道自己在哪个区里。

    一路走走看看,下半个小时,保罗才带着他走到中央塔楼。

    中央塔楼也是研发中心,哈利一进去,几乎有种时光倒流,回到南塔的感觉。

    这里很热闹,每个房间都被利用起来。会议室里总有人在吵吵嚷嚷、实验室里大大小小爆炸不断……巫师们都咋咋呼呼地。

    从楼底一路上去,有好几个人匆匆奔走的人,差点撞到哈利。

    保罗虽然是这里的负责人之一,但大家对他好像也没什么敬意。

    有几个跑腿送资料的,还吆喝着不满意保罗老是挡着路。

    哈利很快明白这种热闹的来源——这里的人,年纪都不大。有很多人面孔很熟,只是哈利叫不出名字。哈利有些明白了,这里的人,应该都是霍格沃茨的学生,或者毕业生。

    哈利忽然就高兴起来。他想,战争结束后,一切回归正途后,这一批人应该还是会这样,毛毛躁躁、大呼小叫着,继续研究他们醉心的魔法。

    这种活力是如此的有感染力,从每一个毛孔里往哈利的身体里钻。

    哈利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他想起了凡纳塞港,想起了总是唱歌的凡纳塞人,想起那些经过苦难依然快乐的人。

    他们自己,不也一样吗?

    保罗带着哈利到了塔顶,仔细关好门,才笑意融融地说:“哈利,你在吗?”

    “在。”哈利拉下隐形衣。

    保罗立刻噗笑出声:“你这样子太滑稽了,真该让大家都来看看。”不过话是这么说,保罗还是立刻把解药给了哈利。

    哈利喝下药水,总算除掉了让他难受的蹼脚。

    “赫敏说你会被人鱼囚禁,可能会向我们求助,让我们准备好,秘密地营救你。我们还担心你会出事,你还好吗?”

    “我很好。”哈利点头,然后反应过来,急急追问一句,“赫敏?她什么时候告诉你们的?”

    “唔,七天前,她向我们提交物资清单时说的。”保罗说着,走到一边沙发坐下,同时示意哈利也过去,坐着说话,“从那时起,我们就专门准备了一支秘密小分队,所以接到你的消息,我们就立刻行动了。”

    果然是他离开巨人领地的那天,哈利心里一沉。

    说话间,保罗把哈利的硬币还给他——据说这硬币是一套五枚,哈利、特瑞西、罗恩、赫敏各执一枚,还有一枚被用作信物。魔法协会的人,都认识这硬币,因为协会最高级指令上,都会印上这种硬币的花纹。

    哈利接过硬币,揣进包里。保罗又接着说:

    “赫敏还提前告诉过我们,人鱼可能会撤离爱尔兰海,战线退到英格兰内陆,让我们多做准备。”

    哈利连忙追问:“现在人鱼已经离开了爱尔兰海了?”

    “不清楚,至少昨天下午之前,还没有。”保罗说着,神色第一次流露出一点疲惫,“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哈利正要追问,保罗又从包里拿出一张小纸片给他:“对了,这是赫敏给你的。”

    哈利有些意外,又觉得是在情理之中。既然赫敏推测出他的行动,自然可以预先给他留下信息。

    哈利接过来纸片,那纸片一触到他的手,立刻燃烧了。

    保罗被唬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协会的特殊信号弹。只有被记录魔法波动的特殊人员,才能看到信号弹的内容。也不知道赫敏对哈利说了什么。

    有这拉文克劳人良好传统的保罗,是不会主动询问别人*的。所以见哈利读完纸片的内容,就发起呆来,也没有打扰。自己拿过桌上的茶杯,小口喝起来。

    哈利却有些看不明白,赫敏的口信是——“你按原计划,伏地魔就成功了”。

    一瞬间,人鱼首领的奇怪反应、路上遇到的魂器日记本、赫敏在传话耳里的叨叨细语……回忆杂乱的纠缠在一起,让哈利头疼起来。

    他想不明白,赫敏这话什么意思。他的原计划是带人鱼回国,但是人鱼和魔法协会的契约,不是已经被赫敏自己撕破了吗,哪里还有什么原计划?

    哈利更不明白的是,赫敏平日里不是喜欢故弄玄虚的人。这次,她为什么把话说得如此隐晦,为什么瞒着他做出这种种安排?

    “赫敏? 格兰杰。”哈利有点咬牙切齿了,“她直说不就好了。”

    “也许她不能直说呢。”保罗不知前因后果,只是泛泛地接了一句嘴。

    “有什么事是……啊。”哈利忽然明白了。

    牢不可破的誓言。

    赫敏是人立下了牢不可破的誓言,所以无法透露更多信息。

    “见鬼。”哈利挠挠头发。

    这就怪不上赫敏了。

    不过,事情发展成现在的局面,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解开赫敏给他的谜题—— “按原计划”,指的到底是什么计划?

    “保罗,”哈利抬头询问,“赫敏没有其他的什么东西给我吗?也没有其他口信?”

    保罗仔细思索后,坚定摇头:“没有。她和我最后的通话,也没有任何暗示的成分。”

    哈利再次陷入沉思。如果赫敏没有传递给他其他消息,那她一定是认为,她已经给出了足够的暗示。

    是什么?

    哈利开始回忆最后一次和赫敏对话——

    那是在他离开巨人领地的当天,之后赫敏以认真练习虚身为由,断了联络。

    那时赫敏告诉他的计划是,在人鱼的协助下,将伏地魔大军困在爱尔兰岛,拖延住西南海岸双方军队的对峙。

    之后,设法将伏地魔诱至戈德里克山谷击杀。

    哈利此行的目的,就是带领人鱼,直赴爱尔兰海的战场。

    赫敏说的“原计划”,如果不是指的人鱼这部分,那就是指在戈德里克山谷,击杀伏地魔的部分了。

    果然是戈德里克山谷。

    哈利有种吁了一口气的感觉,他知道自己找对症结了。

    关于戈德里克山谷,赫敏还说了什么?

    哈利抓了半天头皮,终于想起来了,赫敏曾经推测,伏地魔已经不需要魂器了,所以将黑暗大军困在爱尔兰后,打算要用他的隐形衣做诱饵,引伏地魔至戈德里克山谷。

    难道,“原计划”,是指这个?

    “哈利?”见哈利已经发呆很久了,保罗不由得出声询问。

    “嗯?”哈利抬眼看过去。

    “你怎么会被人鱼抓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保罗问出了,他和马丁一直想问的。

    “我也希望,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哈利扒扒头发,“赫敏和人鱼做了交易,让它们囚禁我,然后人鱼就可以退出巫师战场。她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赫敏让人鱼囚禁你的?”保罗吃惊不小,“我们一直以为,是赫敏察觉了人鱼叛变,向我们发出警告。怎么会是赫敏自己一手弄出来的?”

    哈利耸耸肩,表示他也很费解。

    “唔。”保罗沉吟道,“本来我和马丁还以为,人鱼将要叛变,战线不得不退到英格兰内陆。如果是赫敏的主意,难道她想诱敌入深,将伏地魔大军一举击杀?”

    哈利暗自咋舌,保罗转念间就得出结论,真是不简单。拉文克劳的书呆子,还是挺聪明的嘛。

    保罗摩挲着茶托,在哈利期待的眼神下,继续分析道:“伏地魔不是会任人摆布伏击的,难道赫敏有把握,让伏地魔明知是陷进,也要往里跳?”

    哈利点头。

    保罗随即一笑:“既然这样,那肯定是在赫敏的计策里,你绝不能出现在英国。”

    “不对。”哈利摇头。隐形衣还在他手里,赫敏要用死神圣物做诱饵,就必须等到他回国才行。

    “恰恰相反,赫敏必须等我回国,才能……”话到一半,哈利愣住了。

    按原计划,伏地魔就赢了。

    他回国,用隐形衣为饵,引伏地魔至戈德里克山谷,那伏地魔就赢了。

    “我好像明白一点了。”哈利喃喃地自言自语,“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隐形衣为饵的计划行不通?赫敏对伏地魔和死亡圣器的推测有误吗?赫敏到底想要他做什么?

    这时,马丁在传话耳里告诉保罗,运回英国的物资已经准备好了。保罗只好再次打断哈利:“哈利,我们有一批物资要运回国,你是和这批物资一起离开,还是打算待在这里?”

    “我……”哈利想说他要回英国,但是事情没弄明白,他又不敢妄动。

    “其实,你待在这里也好。”保罗叹气说。

    哈利用询问的眼神看过去,保罗解释说:

    “三天前,英国和中欧、东欧的几十个国家,一夜之间,不论巫师、麻瓜,手臂上都出现了一个奇怪的标记。即使没有标记的活人,一旦进入某个地域,那个标记就会在手臂上自动出现。”

    哈利猛地站起来,差点没把茶几撞翻。

    保罗被他吓一跳:“怎么了?”

    “你接着说。”哈利说,视线紧盯着保罗。

    保罗顿时感到了一股淡淡的魔力威压,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麻瓜们看不到,但是巫师们就乱成一团了。加上麻瓜,超过三亿人,莫名其妙地,一夜之间,手上都多出来一个弄不掉的魔法记号。事情太奇怪了,英国巫师对伏地魔惧怕更深,大战在前,福吉勉强控制了国内控制形势。但欧洲就很糟糕了。

    “德意志联邦国几乎无一幸免,恐慌蔓延,战争简直没法进行了。而德意志联邦已经开始收缩战线了。他们西线一片大好的形势,也只能立刻叫停。

    “因为一旦进入某个地域,标记就自动浮现。德意志人撤走,其他巫师也不敢挺进。就因为这么一个诡异的标记,欧洲人集体休战了,所有人都在查这个标记的来源。”

    “没人知道,这个标记是怎么回事吗?”哈利尽量镇定地问。

    保罗摇头:“有消息说,是和一个三兄弟的传说有关,那个标记就是里面死神圣物的标记。我们研究过,两种记号虽然像,但是出现在巫师手臂上的,明显要复杂一些。”

    “你能把那个标记,画给我看看吗?”哈利说。

    保罗抽出魔杖,在空中用魔力银光画出一个图形——

    三角形套着圆形,中间穿过一条竖线。

    “这就是死神圣物的标记。”保罗说着。然后他把三角形的三个顶点抹去,又在其中一个顶点处,补上一个实心小圆,“这就是出现在巫师手臂上的标记。”

    “回魂石……”哈利揉着额头坐下。

    “什么?”保罗连忙追问,“你知道什么吗?哈利。”

    哈利没有回答。事实上,他脑袋乱极了。从保罗画出的图案,哈利知道,伏地魔已经启动了超级魔法阵,把回魂石镶嵌进里加湾的魔法阵里了。

    但是,回魂石在邓布利多教授手里,明明是死神圣物里最安全的一个。

    “邓布利多、邓布利多教授还好吗?”哈利涩声问。

    “当然。”保罗回答,“他这时候应该还守在霍格沃茨堡,怎么?”

    哈利实在想不明白,伏地魔是怎么得到回魂石的。不过,赫敏的口信,他算是弄明白了。

    按照妖精提供的消息,伏地魔还需要把隐形衣和无敌魔杖,分别嵌入英国魔法部和阿尔巴尼亚的魔法阵中,才能启动魔法阵。

    “原来她是要把隐形衣带离英国。”哈利自言自语,然后把隐形衣拿出来。

    “我要回国。”哈利说着,把隐形衣交给保罗,“这件隐形衣……非常重要。你把他藏起来,不要告诉任何人。我离开后,把北海基地的警戒上升到最高。”

    “好的。”保罗把东西接过手,并没再多问。“你搭乘运送物资的海船吗?我去安排。”

    “不,”哈利摇头,“我和海船一起离开基地,然后一个人上路。”

    如果和运送物资回国的海船一起离开,那么他至少要在路上,花费一周时间,和用飞天扫帚的时间差不多。

    哈利不打算把时间浪费在这里了。他打算一路用变形术,驾驭勒拿九头蛇飞回国去。

    “那好。”保罗说着,拿出一袋配置齐全的魔药,“不过你回国的话,一入国境,手上大概也会出现那个标记。”

    “嗯,我知道。”哈利接过魔药。

    “一路小心。”保罗伸出手。

    “我会的。”哈利握住保罗的手,点头。

    哈利给自己施了幻身咒,在保罗和马丁的安排下,上了海船。

    海船驶离基地码头后,缓缓下沉入水。

    在水中前行了几个小时,离开北海基地外围,海龙卷笼罩地范围,海船才再次浮上水面。

    哈利一刻也等不及地,骑上飞天扫帚离开。

    他昼夜不停,第三天终于抵达了英国北部的伤风联络点。此时,作为联络点的林间小屋里空无一人,但这里有魔力网的分支,传话耳终于第一次接通了。

    “特瑞、赫敏、罗恩……有人在吗?”哈利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特瑞西的声音传过来。

    “你们情况怎么样?”哈利急忙问。

    特瑞西闷笑一声:“你来得正是时候。”

    这时,赫敏的声音传了过来:“你靠近我一英里范围内,我会撅了长老魔杖;你做出多余的动作,我会撅了长老魔杖;你说一句多余的话,我会撅了长老魔杖。明白了吗?现在,按照我说的做,让跟在你身后的食死徒、黑暗魔法生物一起进入山谷,让法兰克人的空中骑兵立刻后退。”

    哈利闭闭眼,他已经猜到——他们此刻,都在戈德里克山谷。

    “她在和伏地魔说话?”哈利问。

    “是的。”特瑞西说。

    “是谁接替了我的位置?”

    “你想不到的人。”特瑞西说,“德拉科? 马尔福。”

    他已经太迟了吗?哈利攥紧拳头。

    此时,他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臂上,出现了那个死神圣物的标记。

    大概是刚刚,接通传话耳时出现的。

    赫敏的推测果然没错。

    任何在魔法阵网覆盖下的活人,都会成为祭品。

    赫敏居然甘冒奇险,在伏地魔已经取得回魂石的情况下,再用无敌魔杖做诱饵,逼他进入戈德里克山谷。

    看来这一战,赫敏是准备不成功便成仁了。

    戈德里克山谷,和他此时身在的北地,整整隔着一个英国。

    没有飞路网、禁用移形咒,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短时间内赶到?

    哈利灵光一现,没有丝毫犹豫,对着飞天扫帚,拔出魔杖,轻声念出:“——速速变形!”

    耀眼的魔力银光,照亮了半个森林。

    飞天扫帚变形成了巨龙族的首领。

    哈利擦擦嘴角的血,从保罗给的魔药袋里,抓出一瓶兴奋剂灌下,然后跃上黑龙的背。

    巨龙立刻开口问:“汝欲何往?”

    哈利坚定地吐出目的地:“戈德里克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