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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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春棘番外01,春棘番外共三章,可跳过,至第26章起为正文,流光与楚国太子、九进、十六的对手戏,欢迎翻页

    第二日流光还未睡醒,就被同村的示牛拉了起来,鞋没穿好就往郑家跑,据说是有人要替少卿的妹妹春棘提亲。

    待得流光赶到的时侯,那一家人正吵得火热。春棘抵死不肯,却奈何说不服她娘郑大娘。见了流光过来,春棘忙泪眼汪汪地向她看过来,巴望着流光能帮她说上几句。

    郑大娘素来是有些嫌贫爱富的,不喜春棘与示牛来往,更不看好孤身无依的流光。这次见示牛带了流光过来,更是觉得他们要碍她家财路坏她女儿前程,更是火大。只是到底气弱,不敢跟示牛一个男人拉扯,只是扑上去揪了流光头发厉声喝骂道:“你个不要脸的小娼妇,反了天了你了,你还好意思到这来,莫非欺我们老郑家没人么,勾了我儿子又还想要来拐骗我女儿,你个不要脸的,我们老郑家哪点碍到你了…”

    示牛和春棘忙跑过来拉扯郑大娘掰她的手,奈何她虽年纪不小,到底是农活做惯了的,力气倒是很有一把,扯得流光头皮生痛,一时间又拉扯不开。

    莫名遭受池鱼之殃,流光心里很是窝火,恨不能喊叫起来:八字都没有一撇的事,再说又不是自己硬赖着她儿子,凭什么这么对自己。但一想想不知何时会到家的郑少卿,他一直待自己不错,毕竟又是他亲娘,又忍住了没说。

    欲待转身就走,又看不得春棘那委委屈屈的小模样,于是先退到了一边看着没言语。而示牛一惯嘴笨被郑大娘欺骂惯了,这事他又关己,自然也不好再怎么去触郑大娘霉头引火上身,只得也站在一旁干着急。

    流光留神细听,提亲的男子姓吴,邻近吴村的,还二婚,死了老婆的,带着个儿子,要配春棘这么个十六岁的黄花大闺女,确实是憋屈了些。奈何郑大娘看中了那一抬抬的聘礼,听那一串的礼单,直眼冒绿光,又听说那吴大郎家里有几十亩田地,开一个小小的豆油作坊,更是狠不能自己能年轻几十岁替女儿嫁了去。更是不想春棘和示牛往来,直想把这事就这么定下来,才不会听春棘一声声尖叫着的反对。而郑老爹又是惯来温文不理事,一门心思只顾着他儿子,不大爱管女儿,更争不过他老婆,于是也只能任他妻女吵闹。

    “你个死丫头,吴大郎这么好的人你怎么就不愿意,从小就没你哥让我省心。这次不管了,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不,不嫁,娘咋怎么跟你说都不听呢,我还小,急什么,再说,再嫁也不能…”

    “什么还小,小不小你说了算呀?!什么不能嫁,你个丫头猪油蒙了心了,看人吴大郎哪点不好,人缺胳膊少腿儿了。看看这些首饰、这些布匹,人家可是真心待你,过了门还能亏待了你不成。哟,我明白了,你个不长劲的,莫非还老想着那穷小子不成,趁早给我打住,想好了,跟着那穷小子以后喝西北风去。”

    “娘,你就别逼我了,我不嫁,今儿这话您既然说了,我不防把话说明,别说什么吴大郎,就是再有个刘大郎、李大郎来,都是一样,不嫁,女儿我除了示牛哥,谁都不嫁。”

    郑大娘看春棘一脸气鼓鼓的转身欲跑,慌忙叫郑老爹拉住她,嘴里倒强硬道:“你个死丫头,跑了就别再回来。”

    流光看着闹得实在不像话,而且那吴大郎又在旁边,不管成与不成,那些话让他听到了总归不好。这时候也就只有郑老爹还能劝上两句,于是就想绕过去劝其先开口把这些人稳住,回头再说。

    那吴大郎倒也乖觉,见这模样也明白不能多呆,于是客客气气地向郑家二老拱手作揖,让他们先商量着,他明日再来。

    吴大郎前脚刚走,郑大娘就发作起来,又叫又跳,要扑过去楸春棘,春棘自是躲过。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流光怕郑大娘缓过来又冲自己这边闹,于是向春棘眼色示意后拉了示牛就走,春棘自然在后面小跑着跟上,直惹得郑大娘又撵着“死丫头”、“小娼妇”的一顿跳脚臭骂。

    几人见郑大娘追不过来了,这才放缓了脚步。

    “你说嘛,你又待怎地?你刚才跟我娘干嘛又什么都不说?说呀你…到底…”

    “那不是…”

    流光一人在前,春棘一路推搡着示牛,又掐又捏,两人小声咕噜着跟在后面。闹了一会,春棘听示牛实在说不出几句实在话来,心里也急,又耐不得示牛那连话都不敢高声的温吞样,于是推开他一冲一跳着跑到流光面前拽着她胳膊两人挨擦着往前走:“流光姐,你看,那人明儿不会真个还过来吧?”

    “这也说不定哦。”流光侧头看了看她,漫不经心地说道。

    “让我说,他也不一定来,你看今天这样…”

    “你还知道今日里闹得不像样,”流光点了她额头,忍不住笑道,“若是按常理,你这一闹,就是不马上退礼,正经过日子的人心里也是会有些疙瘩的。他若是能退了那是最好,不过,看他临走那表情,似乎并没有想要就此罢手的意思。”流光站定,眼中似有回忆,尔后又转头,“示牛,不管郑妈妈意思如何,我看这姓吴的风评怎么样我们还是要去打听打听。本来这事不适合你去,可我们这三人,也就你出外方便些。”

    “这个,不大好吧…再说,也不知道怎么说。”

    流光看不得他吞吞吐吐的墨迹样,再说也确实是怕他说话老实问不出什么实质来,于是马上又否决了:“算了,还是我去。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说,随便找个婶子大娘的拉拉家常,客气一点自然就问出来了,…”

    见她推开春棘欲走,示牛忙上前拉住她分说:“没事,流光姐,还是我去吧,你们还是先回你屋里呆着,姑娘家的,咋好去打听这些。”

    话一说完,示牛马上小跑着去邻村打听那吴大郎的生平为人。

    流光见他去了,也就没再坚持,仍旧携了春棘往自己住的河边小屋里去。

    走到半路,却见对面一人,背个包袱,风尘仆仆,走近了看却是占卢。

    占卢本姓郑,是村长家的二儿子,正是与少卿一同去投军的,见了他归来,春棘分外高兴,连忙跑过去打听。

    占卢回来,一路走了这两月,虽还未归家先见到了故乡人,自然是分外高兴,正准备迎上去说道说道,只是见了后面的流光,脸上立马就不自然起来,待他听清春棘唧喳出来的言语,更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流光见了他的反应,心下不由一沉,有些不好的预感,却也按捺着听着没言语。

    “占卢你怎么不说话呢,你看我问了你好多次,你们打胜仗了么,升官了么,得赏了么,见到吾王陛下了么…我问你话呢,我阿兄呢?他人呢?是不是跟你一起回来了…”

    一声声问,春棘眼睁得老大,再见着占卢的表情,手指不自觉地更抓得紧,音调也不觉一声声低了下来。

    实在不知该如何启齿,占卢望望春棘,又望望她旁边的流光,急得涨红着脸,吱唔着组织着言语:“这个,你阿兄他回不来了…诶诶春棘你别哭,…春棘你哭什么呢,你该替你阿兄骄傲,你不知他打吴人可是很历害的,…哎呀你看这…哎呀我不会说话…”

    流光忍不住,也上前拉住占卢一截衣袖:“占卢你别急,少卿他到底怎样了?”

    占卢看到流光眼里的殷殷期待,一想这人原本是快要做新娘子,有些话实在说不出口。

    “占卢,你说,我阿兄他不会死的,他有武艺…阿兄,你要是走了我们可怎么办呀…”

    春棘忍不住蹲地上哭了起来。

    占卢看看流光,又看看春棘,面露难色,心里暗悔不该如此急于赶路,好巧不巧正赶上她二人,这话可如何当二人好说呀,劝哪一个都不是。

    拉起春棘,占卢心一横:“妹子你也别太伤心了,流光你也是,少卿你们也别多担心,过不多久该有人会送他回来的,这事我下回去你家再跟翁姑解释…我有事,要先走了。”

    要人送着回来…

    “流光姐…”春棘哪里还站得住,双脚发软地哭倒在流光身上。

    看着远去的背影,流光将占卢那不知如何是好的窘迫样记在心里,头脑发昏,心下一沉,连春棘什么时候走的都没注意。

    不知自己怎么走回去的,刚到屋,示牛就跑了过来,气喘吁吁,还没进门就大喊:“呀,流光姐,这人还真要不得,得亏你叫我去问了。咦,春棘呢,她怎么先回了?你们知道那吴大郎以前的一房媳妇是怎么死的么,那可是被他活活打死的,亏得发现得早,要春棘嫁过去,那还不得…”

    虽心里有事,流光却也听了进去,忙上前抓住他衣袖问道:“此话当真。”

    “真呢,千真万确,俺也怕冤枉了他,特意找了好几个老大娘问,说他那媳妇自打嫁过去以后,勤俭持家,为人也还算贤惠,和和顺顺。里里外外的,没有哪个说她不好。就只那个吴大郎,别看他人模人样,可不是个东西,一喝了酒就揍媳妇,三天五天就要吃一顿打,还听过传闻说他那媳妇受不住想跑想吃药的,终没走成,倒被那天杀的吴大郎一顿好打给打死了,邻村里那多人都看着呢。这不,几年了,都没讨得上媳妇…”

    流光听这一说,更是蔫了。

    怎么摊上了这么一人,若果真如此,这事还真是没了转圜的余地。无论少卿是否真遭了不幸,自己都该照应着他这唯一的妹妹,不能眼看她跳火坑。当下也不管天晚不晚,忙携了示牛慌忙去敲郑家的门。

    其时,郑家正乱作一团,二老相对而泣。

    “你个老不死的,都是你,只一心想着让我儿捞官,替你光耀门楣,捞那什么劳什子的军功,现在可好,临老了,连个送终摔火盆的人都没有。喂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呀…”

    “阿兄呀…”

    郑大娘正伤心着,打开门,也没心思再拿言语来刺等在门外的流光,又听春棘红着眼那么一嚎,哪还有心思问什么事就放了她进去。

    见了屋里悲戚的三人,流光心里也觉得堵。可正事还是要办,于是也没遮掩,也没用什么言语修饰,就这么三言两语将示牛打听到的事说了出来。

    郑家二老听了流光言语更是慌了手脚,原来刚才听了少卿的死讯都伤心得忘了说,郑大娘愿不得到手的银钱再往外拿,下晌就叫人传了信,收了今日的礼送了庚贴把亲事说定了,又得了吴大郎的承诺,明日里要再全些,多多备些礼来。

    顾不住儿子,眼看这女儿也难保得住了。

    再听得示牛将听来的吴大郎与他前一任妻房的事详详细细这么一说,这么一个凶人,心里更是惧怕得没了主意。

    郑大娘再爱银钱,也还是顾惜着不敢眼睁睁地把闺女往火坑里推,更别说现在又听说没了儿子。于是面露难色,只拍着手转着圈哭着明日里可怎生是好,她二老这后半辈子可该怎么过,儿子没了,女儿眼看也没得活路。

    春棘听着心烦,拉起她娘劈头盖脸怒道:“哭哭哭,哭什么哭,现下知道哭了,刚后半日里怎么不多想想,也不使人问问,这么急急忙忙着就要把女儿往外推。娘我不管,现在你就给我退了去,反正我是不嫁,要嫁你自个嫁去。”说着又拉了郑老爹的衣袖,含泪哭道,“爹你好歹说句话呀,而今我阿兄不在了,连个帮我说话的人都没有,你们个个都欺负我…”说到后来,自己又忍不住蹲地上哭起来。

    见了女儿哭,郑母泪两行,也蹲地上抱着春棘哭道:“丫头,不是娘不愿退,只是这吴家势大,你哥而今又不在了,你爹又是个不中用的,咱家连个说得上话的男丁都没有,娘怎么好退得过他们。”

    哭了几声,郑母突然推开春棘,拿手使劲抽自己耳括子:“春棘,是为娘的不是,是娘误了你,是娘不好呀…”

    …

    流光看着听着,忍不住也掬了几把泪。

    无论是为着新去的少卿,还是与春棘这么多年的姐妹情,也不能由着这活蹦乱跳的春棘去喂了那头吃人的狼。流光暗下决心,明日里早起赶去邻村,赶在补礼过来之前探探看,能不能找到那姓吴的小辫子让他自己答应退了这门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