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表姐

欢颜落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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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苑的景致与它的名字极为贴合,一簇簇洁白的梅花在枝头怒放,似雪却含香,风拂过若一只只翩跹的蝶在枝头栖落。

    梅苑里的下人很少,除了蝶羽和蝶衣以外,只有两个洒扫的小丫头,每天早上打扫完后就得离开。本来还有些小侍,但是被小公主变态折磨死了一个之后,剩下的几个联合请命,才被分配到了别的苑里。所以,这个院子里除了自己人,就是自己人。

    “主子,今日这么早就回来了?”守在门口的蝶羽有些诧异地将瑾瑜迎进殿里,一边打着殿里的纱幕一边低声说:“少门主跟着诸葛大人一起来了。”

    瑾瑜欣喜地说:“表姐出谷了?!”只有跟着诸葛霁来,才没有人怀疑表姐的身份。

    百里画从各地收养了数百名孤儿,然后经过百里门严格的训练和筛选,最终只剩下了五个女孩。其中三个给了瑾瑜,瑾瑜为其取名为蝶衣、蝶羽和蝶音。剩下的两个留给了百里画的女儿,也就是瑾瑜的表姐,百里门下一任门主百里鸾,取名为落安和落宁。

    百里一门有一个门主三个长老,却有一个必须强制执行的门规,长老以上的门人不能亲自担任自己孩子的师傅,就是为了避免溺爱偏私。所以百里鸾的师傅是大长老赵青,瑾瑜的师傅是二长老皇甫宏芸。

    其实,百里一门之所以神秘,是因为它坐落在千年雪山环绕的山谷里,取名为百里谷。雪山高耸入云,除非轻功特别好的人才有可能翻入。但是,翻入了也未必能安全进入,因为谷内有天然的瘴气,除非佩戴本门独制的解药才可安全进入。而这些除了历任门主和三大长老及其子女,其他人一概不知。所收徒弟也会在谷外不定时授业,而百里书的被迫出嫁完全是因为轩辕翊的亲姑姑是上上任的三长老。

    瑾瑜进入内室的时候,百里鸾和诸葛霁正在下棋。瑾瑜对正要行礼的落宁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出声。

    瑾瑜走过去看,两人正下到关键时刻。阿霁的棋风她了解,虽然太傅大人是满腹经纶的文官,做过两任太女太傅,但是阿霁的棋风却一向是大开大合,颇具武将风采。

    倒是第一次见表姐下棋,她兴味盎然地观察她落子。她的棋风很有意思,猛地看上去似乎是随心所欲想到哪里下那里,很多棋子似乎都放在了无用之地。有趣的是那些看似随意的棋子在下过几轮之后,那些看似不起眼的棋子骤然变成了关键地,连经常跟自己战成平手的阿霁也开始吃力起来。

    可是,看着她的布局,总觉得有些眼熟。瑾瑜思虑了小半刻,顿时恍悟,用兵于棋,以子代人。不愧是百里门的少门主,虽然只长自己三岁,谋略和才智却长了自己一大截,看来自己还要加劲努力学习才行。

    “师家军有异动,最近分批次,一小股一小股的涌入京城,这是母亲让人绘制的他们行军的线路和住过的地方。”百里鸾的视线不离棋盘,左手从怀里掏出一草图递给瑾瑜。

    “他们驻守在西南那块肥土,土肥民富,他们应该养得膘肥体壮。而且天高皇帝远,齐国也是一个软柿子,好欺负,他们在那里完全是个土皇帝。如今千里迢迢反常入京,必有妖。”瑾瑜言罢打开图,仔细查看每一条标记好的线路。她一边看,一边笑着说:“表姐既然来了,就留下来见识一下皇家的赏梅宴吧。”

    瑾瑜笑得很真诚,却让恰好抬头看她的百里鸾感觉有些背后发冷的感觉,她不明所以地看向诸葛霁。

    诸葛霁微笑落下一颗白子,成功收复一小片失地,笑道:“变相皇家相亲宴。”

    百里鸾错愕了一小会儿,随即望着瑾瑜笑得很灿烂,“我觉得应该很好看,不留下来看一看,会遗憾的。”

    诸葛霁了然地跟着她笑出声,捡起最后几枚棋子,“平手。”

    百里鸾一点也不介意结果是输是赢,她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跟身边的落宁说:“晚上带蝶羽去接手监视师家在京城的据点,然后通知母亲我要在表妹这里多玩几天。”

    落宁笑了笑,应道:“属下知道了,希望少门主不要玩得太开心了,别忘了你此行还有别的目的。”

    诸葛鸾满脸喜色垮了下来。

    瑾瑜好奇地问道:“落宁姐姐,表姐要去做什么,一副要上死刑场的模样。”

    “去白霞山庄提亲。”落宁极力忍住不让自己笑出声,却还是没忍住。

    “噗嗤——”瑾瑜一个没忍住,笑出声。然后忍住笑,好心道:“这样表姐更应该留下来参加明天的赏梅宴,或许能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这样就有理由不去白霞山庄了。”

    百里鸾掏出袖子里的折扇,不紧不慢地敲打着手心,说:“好主意。或许,我也该跟母亲说表妹也不小了,该成家立业了。”

    瑾瑜脸色突变,百里鸾心里一惊,脸上笑容依旧,声音却带了丝严肃:“有了心上人?”

    瑾瑜表情松了下来,叹口气:“希望表姐不要跟姑姑说,我不想……”她的声音低下来。

    百里鸾脸色一变,厉声道:“蝶衣、蝶羽你们可知错!”

    蝶衣和蝶羽“扑通”一声,齐齐跪了下去,“属下知错。”

    瑾瑜赶紧去拉她们,解释道:“表姐,不关她们的事,是一个意外……”

    “念在公主此时还需要你们辅佐,暂时不处罚你们,希望你们知道自己身上的责任,下不为例。”百里鸾正色道。

    “是,少门主。”蝶羽和蝶衣起身后暗松了一口气。

    百里鸾叹口气,拍拍瑾瑜的肩膀,正色道“有些事情,我不说你应该也知道,儿女私情一定要暂放一边。”

    瑾瑜脸色一黯,低声说:“我知道。”

    “好啦,好啦。小公主不是还没开府嘛,那些事情现在考虑还早。”诸葛霁不忍看到小公主黯然的神色,出声打断了紧张的氛围,“公主,三个人的身份我调查清楚了。”说完,把手里的一摞纸递了过去。

    瑾瑜听到正事,收起了心头的那抹黯然,接过纸放在桌上,没有着急看,而是手指轻轻敲打着纸张,说:“先让我来猜猜看,上头那两位的人都有。”

    她能猜对在诸葛霁意料之中,她笑着问:“最后一个呢?”

    “最后一个没有任何身家背景,十年寒窗出身。”瑾瑜接口道,“厉木杉是两年前春闱中脱颖而出的状元郎,虽然中了状元之后的一年她只在文史院负责整理史册记载等杂事,但是她从未抱怨,反而把上头安排的事情做得有条不紊,颇受上头的赞赏。后来有一次皇上去文史院查阅资料,正好碰上一场文史院走水事件,厉木杉拼死挽救了那些珍贵的书籍,却在救火途中烧坏了自己的官服。而皇上不仅没有怪罪,反而觉得她拼死救书的行为实乃难得,所以说既然这件官服烧坏了,就升你为三品文官,订制新官服。朝政上许多问题皇上也渐渐开始询问她的意思。”

    诸葛霁眼睛放光,“你居然知道的这么清楚?!难道是咱们的人?”

    瑾瑜竖起一根手指摆了摆,“也不算是,如果非要说是谁的人,归于皇上还算说得过去。三年前我经常借着打猎的名义去练功,正好有一天在我涉猎的范围内,看到她一边砍柴一边背书,我觉得很有意思,就跟她聊了几句。她满腹学识,对很多事情的见解都独树一帜,而且也是有大志向大抱负的人。但是家里太穷,父母已经去世了,家里还有两个年幼的弟妹要养,所以就一直拖着,那个时候都二十有三了。我当时并没有表明身份,只是借了一百两银子让她能够养家糊口的同时,没有后顾之忧的上京赶考。”

    “是不是觉得特别巧,碰巧皇上去查阅资料的那天起火了,碰巧书都救下来了,但是她的官服居然烧坏?”

    落宁眼里浮现一抹诧异,“难道是……”她的眼神飘向旁边悠闲喝茶的瑾瑜。

    “不错,那场火就是小公主让属下去放的,而且在厉木杉救火的必经之路上撒了菜油。”蝶羽插嘴道。

    “噗嗤——”百里鸾笑出声,“果然是你会做的事情,你就不怕烧死人家?”

    “放心,厉木杉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她当时就闻到了油的味道,虽然刚开始不知道缘由,但是她利用的完全没有让小公主失望。”

    诸葛霁诧异地问:“我怎么不知道?”

    “那个时候诸葛大人去了麓山郡,去了大半个月。而且,似乎诸葛大人跟着小公主混,也不怎么去上朝。”蝶衣解释说。

    诸葛霁瞪了蝶衣一眼,嘿嘿一笑:“哦,原来如此。那公主是想让她现在还债?”

    “非也,我要让她清楚地知道是我帮她拿下了那个位置,反正她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和真面目,而且那次文史院起火事件她也不可能完全不知情,我特意让蝶羽露了些马脚在她面前,她没有拆穿我,而且她还明白了那是我给她的机会,借此一举得到了皇上的信任,这些都证明她对我有期待,我就让她相信我有让她全心依赖和信任的那个实力,不用我开口,她自然主动上门。”

    百里鸾闻言,赞赏之意溢于言表。这个表妹真得很厉害,很会算计,话说出来就有让人信服的魅力。

    诸葛霁似乎见怪不怪了,接着开口问道:“打算怎么做?”

    “我们给她们排一场戏。”小公主勾勾手指,连百里鸾都忍不住好奇地凑过去。

    片刻之后,百里鸾眼睛带笑,却摇着头说:“外面传闻,小公主草包纨绔,只会打架闹事,我看阿霁有一句话说对了,你还真是扮猪吃老虎的行家。”

    “属下这就下去安排,落安姐姐跟我一起去吧。”蝶衣笑着说。

    “你不说,这么好玩的事情我也想插一脚,在谷里呆着真得挺无趣的。”落安说。

    “明天的赏梅宴肯定会很好看。”诸葛霁眼睛发光,掩饰不住心里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