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纠缠

欢颜落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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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竹正在吃晚饭,耳边却突然传来很没有耐心地敲门声。所有的人都知道他身上已经刻下了三公主的印章,这个时间了谁还会来找他?他刚打开门,就跌跌撞撞扑进来一个人,紧紧地将他抱住,脸埋在他的脖颈处,身体却微微颤抖着。

    熟悉的气息扑来,青竹有些心疼地安抚着她的背,肯定发生了不小的事情,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但是他又不能开口问。他轻声道:“公主吃过晚饭了吗?青竹正在用晚饭,公主一起用可好?”

    他刚刚沐浴完,长发还散着湿气,被随意地用发带系在身后,身体散发着诱人的体香,瑾瑜扳过他的头吻了上去,如狂风暴雨,肆意蹂躏他的唇,却没有情/欲,只有暴虐似惩罚地撕咬,疼痛纷至沓来,很快浓浓的血腥味酒传进他了的嘴里。他没有推开她,也没有阻止她强行进入口腔里的动作,而是更加温柔地环住她,想以此给她慰藉。

    他很想说,公主别怕,你还有我?但是他却清楚地知道,这种话说出来也只是说说而已,自己能为她做的事太少。所以此时她能把心里的痛苦、压抑发泄在他身上,让他觉得自己对她是有用的,也感觉很幸福。

    暮色已经降临,夜生活的人们开始出行,欢颜阁门口的游龙戏凤大红灯笼已经高高地挂起,几个似乎并不惧怕春寒而衣着暴露打扮得明艳动人的妓子,扭着腰肢在门口邀客。络绎不绝地客流中,有官员,有小贩,有才子,也有屠夫,有年轻人,却也有几十岁的老人们。

    慕容子钰愣愣地站在欢颜阁的门口,举步不前。他怎么会这么荒唐地答应姐姐来这里?!如此污秽淫/乱之地!她不会在这里的,绝对不会!他转身欲走,慕容子琼却一把拉住他,“你进去不方便,在对面茶楼上等我吧。寻个靠窗的位子,看我怎么把轩辕瑾瑜拉出来。”

    “呦,慕容少将军竟然来了,我这欢颜阁还真蓬荜生辉了不少。”

    慕容子琼刚跟弟弟交代完,就见祝颜满脸笑意地迎上来。来的正好,正好可以把钰儿带进去。慕容子琼不动声色地拉住慕容子钰的胳膊,笑道:“祝爹爹真会开玩笑。”然后她压低声音,问他:“三公主可在这里?”

    公主是有交代过慕容子琼若是来寻她,就直接从侧门带进去。但是她身旁白纱覆面的人,身份不知,他有些犹豫地问道:“这位是?”

    慕容子琼掀了掀他的白纱给祝颜看了一眼,道:“在下的胞弟。”

    虽然只是一扫而过,但是除了线条有些柔和之外,几乎是与慕容子琼一模一样的容颜,所以祝颜不再怀疑,带着他们从侧门进了后院,登上二楼东侧环廊之后,祝颜停下了脚步,指了指最东面的房间,道:“那是青竹的房间,公主一般来这里都是在他房里。现在不知公主在不在,你们自己去看吧。若是不在,或许就在蝶总管房间里,少将军可以让青竹带你们过去。”

    “辛苦祝爹爹了,您去忙吧,剩下的我们自己来吧。”慕容子琼道。

    “好,那我就去忙了,有事去前厅找我。”祝颜道。

    “您去忙。”

    离那个房间不过十几步的距离,慕容子钰却觉得每一步都走得分外沉重。青竹是妓子的名字?听老鸨的意思,她应该经常来,每次都留在青竹的房里,做什么?眼看离那个房间越来越近,他的心却越来越沉重,虽然他情感上一再为她开脱,她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或者掩饰最真实的自己来藏拙,但是直觉上却有一种越来越不好的预感。

    “就是这间。”

    姐姐的话突然传来,他的呼吸蓦然一窒,脚步不稳几乎自己将自己绊倒。屋里似乎很安静,慕容子琼抬手就开始敲门,敲门声并不温柔。过了没一会儿,他们听到脚步声,应该是有人过来开门。

    慕容子钰几乎本能地压抑了呼吸,望着那扇门。门慢慢打开,是一位只穿着睡袍的清秀少年,身上并没有前厅那些妓子身上的脂粉味,反而多了些琴棋书画的淡雅,他应该就是老鸨口里的青竹无疑了。但是,慕容子钰望着他红肿的嘴唇和脖颈间的点点红斑,蓦然心脏收紧,瞪大了眼睛。

    “你们是谁?找我有事吗?”他揉着视线迷蒙的眼睛,显然是刚睡醒。

    “是祝爹爹让我过来寻三公主的,她在吗?”慕容子琼道。

    “你们找她是很重要的事吗?若是不太重要,能不能明天再说,她太累了,刚刚睡着。”青竹有些为难地道。

    慕容子钰一言不发,转身就走。慕容子琼看着情况,赶紧跟青竹说了一句“既然如此,我明天再找她也一样”,就赶紧去追慕容子钰。

    慕容子钰走得很快,慕容子琼追到门口才追上。虽然他面纱覆面,慕容子琼仍感受到了他的愤怒和难过,或者更多的是失望吧。边关之时,因为她的睿智、她的才情而动心,如今怕是因为对她失望而寒心了吧。她早就跟他说过,三公主或许是有大作为的人,但绝对不是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她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她想就算她不提他们之间的赌注,相信钰儿也应该死心了。

    轩辕皇宫竹苑里,冬枝正将中午看到三公主愤怒地从御书房出来之后就径直出宫去的情况向竹君汇报。竹君听完极为担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事,她才受到牵连。她现在是他和枫儿最大的倚仗了,不能出事啊。

    “冬枝,你下去吧,我累了,在这里歪歪,不要让人来打扰我。”竹君靠在美人榻上,满脸的疲累。

    “主子,您还没吃晚饭呢,您看是不是先吃点东西再睡?”

    “我不用了,没胃口,给皇子送点去就好了。”竹君声音有些疲累的道。

    “是,奴婢退下了。”

    下人都退去了,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清冷的月光照进来,只有自己的影子跟自己作伴。竹苑的宫殿就算没有华仪宫和华苑宫的雍容气派,但是却永远是显得最空旷,最寂寞的。

    他从窗口的笼子里拿出那只白鸽,温柔地一遍遍抚摸着它的翅膀,自语道:“还以为这一生只会用一次,但是这次又要麻烦你了,你还记得她的味道吗?还能找到她吗?”

    白鸽在夜里被放飞,很快就消失不见,他拖着疲惫地脚步走回那冰冷的雕花大床,空荡荡的大床只有将自己用被子紧紧圈起来,才不会觉得冷。

    瑾瑜一觉睡到天亮,头有点疼,睡得太沉了,几乎失掉了警惕心。她慢慢睁开眼睛,看到熟悉的帐顶,她勾起了唇角,如果不出意外,身侧还会有一个熟悉的面孔。她偏头看过去,的确那个少年安睡在身侧,嘴角噙着微笑。

    等下!瑾瑜的视线停留在他的嘴唇上,他的嘴唇不仅仅红肿不堪,还有好几处伤口,视线的余光扫过他的脖子,青紫交错。她心里一紧,昨晚的片段在她脑海里拼凑着,她懊恼地从衣服里翻出药膏,小心地涂抹着那些她弄出的伤口和淤痕,深深内疚。

    清凉的药膏涂在伤口上或许有一些疼,青竹揉着眼睛从睡梦中醒来,映入眼帘的人渐渐清晰,他坐起身抱了抱她,笑着说:“公主,早上好!”

    瑾瑜按住他,不让他乱动,小心翼翼地继续自己的涂药大业。青竹这才发现她在为自己涂药。“公主,我自己来就行。”青竹说着,欲取她手里的药膏,却被瑾瑜躲过。

    “不要动,马上就好了。”竟然耳朵后面都有?!亏得只是亲吻,没有做,不然他身上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伤痕。轩辕瑾瑜啊轩辕瑾瑜,你还真禽兽。

    而此时的三公主府里几乎有些人仰马翻,因为昏睡了三天多的濮阳傲醒过来了,但是失踪了。

    杨光坐在濮阳傲的门槛上掉眼泪,他不过就是见公子醒来,知道他肯定很饿,就去吩咐厨房熬些粥或稀饭,谁知回来人就不见了。问过守门的侍卫才知道他竟然没带一个人出府了,还不让人跟着!公子,你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出门不带我?你不要杨光了吗?

    欢颜阁里的瑾瑜收到消息,赶紧往府里赶。看来慕容子琼果然是好药,昨天才去看过他,他今天就醒过来了,还得让子琼好好开导开导他才行,那些命理之说她从来都不信,互相喜欢就应该互相珍惜才是,管他什么命中注定呢。

    但是,他一个人出府会去哪里?

    濮阳傲跌跌撞撞地无目的乱跑,为什么要醒过来,梦里的世界多么美好啊!没有顾忌,没有遗憾,没有悲伤,只有她和他,笑着互相拥抱,比武练剑,琴瑟和鸣。但是,他竟然醒了!梦境实在太美了,让他醒来竟然有片刻地分不清哪个是梦境哪个是现实,或者说他宁愿现实和梦境换一换。

    天阴阴的,不知何时就会下一场大雨。早上的街上行人很少,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一个小湖边,视线无意扫到湖边的石头旁,却突然他看到湖边谈话的两个女人中那位三四十岁的女人有些眼熟。他一愣,想了片刻,终于想起了她是谁,竟然是妙缘师太?!

    “你做的不错,他竟然完全没有看出破绽,果真相信了。”她对面的女人手里牵着一匹马。

    “大人放心,听说他已经昏迷了三天了,太医都请过了好几个了,都不管用。肯定是相信了草民的话,才伤心过度,相信就算醒过来,也应该是放弃了。”

    “那就好,拿着这些钱,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

    濮阳傲身子骤然收紧,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握成拳,想也不想就冲了上去。

    “草民知道,草民会走得远远的,请姑娘务必告诉公主,请公主放心,草民一定会保守秘密的。”“妙缘”师太说完,接过对面女子手里的缰绳,骑马飞驰而去,濮阳傲冲过去的身影只扑了一个空。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设局骗我?”濮阳傲冷冷地瞪着对面的女子,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女子似乎并没有惊讶他的出现,而是上下打量了一番,道:“驸马竟然醒了吗?让属下送你回府吧,因为您的失踪,府里都兵荒马乱闹翻天了。”

    濮阳傲听得莫名其妙,怒道:“你回答我的问题。”

    “看来属下长得很平凡,没能让侧驸马记住。属下是三公主府里的护卫啊。难道侧驸马一点印象都没有吗?”女子慢慢逼近他,“至于设局,你也知道你的容貌才情根本不配呆在三公主府里,就算没有假冒妙缘大师的天命说,你也不是我们三公主喜欢的类型,公主不好意思跟你直说,才会用这么一个法子想间接让你求去,却没想到你竟然那么脆弱的不堪一击,如今醒来更好,我劝公子还是主动点求去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