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算计

欢颜落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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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初七是个好日子,名曰情花节。这一日男女女都会从家里走出来,寻觅命中的有缘人,而各种小贩摊位以及京城的店铺这日的生意也都会格外好。今年的情花节也很热闹,一大早京城的大街小巷已经挤满了人,除了单为情花节出来的人外,还有很大一批是为了看热闹而来。

    同一日,在同一个地方的南北两面,两家阁院同一时辰开张。

    写着“儒商学院”四个大字的牌匾下,一身宝蓝色锦衣盛装打扮的南宫少卿,优雅温和地接待每一个进入书院的客人。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看着大部分被爆竹吸引来的人,尤其好多都是平日里比较交好的公子们,都去了对面的“艺文阁”,他的笑容变得越来越勉强。更让他气愤的是,原本已经进店的客人呆了没多久,也去光顾对面。

    “公子,怎么办?店里几乎没人了。”负责跑堂的伙计匆忙过来通知他。

    南宫少卿强压下心头的怒火,道:“就算只有一个人,也给我招呼好了。我倒要去看看今日的艺文阁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他一进去,就发现今日的比试台上坐着四个清秀的少年,有的身边放着一把琴,有的放着笔墨纸砚,有的放着棋盘,有的放着画笔颜料。台中间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正在宣布:“艺文阁今日重新开张,共设了四场比试,为了感谢这么多年大家的光顾和支持,每赢一场都有丰厚的奖励,如果你足够幸运连赢四场的话,不仅仅有丰厚的奖品,最重要的是未来三个月来艺文阁,一切酒水饭菜都免单,这个活动每隔十日举办一场,赢者将同样享受三月免单的待遇。不过,既然是开张,我们也想讨个彩头,各位进门之时我们每人发了一张白纸,现在请各位在这张纸上写上自己的名字。无论最后谁得到这份大奖,我们都会在现场当众抽出一位特别贵客,也享受同等殊荣。”

    说话的女子正是武清,武清话落,下面一片哗然,要知道虽然大家来艺文阁很多都是为了名声面子,呼朋唤友的来了怎么可能不叫东西吃,但是这里的酒水饭菜虽然好吃却实在是不便宜,很多人并不能长期光顾,所以女子宣布完大奖之后,所有的人都跃跃欲试。

    第一个上去的是武陵侯家的小姐,武陵侯家大小姐一连赢了书法和作画和棋艺三大关,便宣布剩下的琴技自己自动认输,倒是一个进退有度的人。

    武清赞赏地望了她一眼,道:“不愧是书香门第武陵家千金,果然名不虚传!”

    “过奖!”

    武清点头,让侍从奉上奖品,扬声道:“武陵家小姐连闯三关,赢得慈湖端砚一支以及白玉棋子一副并鬼谷子遗作一张。”

    望着底下大家脸上的诧异和羡慕,武清满意地笑着宣布:“下一位!”

    南宫少卿看着比试场上一个又一个的人上去挑战,无论输赢都有不菲的奖品,而自己的书院不过是靠着前人的书籍和化作来让大家交流,为的就是替大公主扬名,有意地引导舆论的方向。虽然也有赠品,但是跟艺文阁的相比显然逊色了很多。而且跟艺文阁常有的赛事比,也显得枯燥了许多。南宫少卿的心头无力感顿生,脸上一片黯然。

    而二楼鲛绡纱幕后靠在太妃椅里的皇甫雪夕却笑了,青竹笑道:“难怪公子会笑,没想到今天的活动举办得这么好。”

    雪夕自然不会告诉他,他笑是因为看到了南宫少卿脸上的狼狈,于是点头道:“你找的人不错!”

    “本来这些人就是为三公主准备的。”青竹道。

    雪夕猛地偏过头看他,青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忙摆手道:“不是雪夕公子理解的意思,这些人是三公主和诸葛大人特意吩咐我让人发掘和培养的,说是有特别的用途,想必也跟现在他们在做的事情差不多吧。三公主走得时候还说,你或者蝶音姑娘用到的人的话,尽管使用。”

    雪夕这才收回视线,突然他指着楼下的南宫少卿问道:“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跟台上那四个人比。”

    青竹犹豫了一下,道:“这位公子眉目如画,气度不凡,温文儒雅,是一位翩翩贵公子,只是雪夕公子为何要跟台上的人比,毕竟他们跟我一样都是青楼之人啊!”

    雪夕回头看他,“你若是自我看不起,就对不起那个女人那么对你了。”

    青竹一愣,神色里多了些想念,随即不安地偷瞄雪夕的神色。雪夕拍拍他的肩膀,道:“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当然对某些人除外,雪夕望着台下那抹宝蓝色,怎么看都不顺眼。

    而此时台上是太师的外孙,也就是二公主轩辕初筠的正君于禾,雪夕偏头对一旁似在思索的青竹道:“要谈心事我们改天好好聊,这个人让他全过。”

    青竹闻言敛起了心思,点点头,围上面纱走了出去,然后对着台上的四个少年不知道比划了什么,果然让于禾顺利地连赢四关。武清笑着把奖品端上去,一颗珍珠并一支玉簪在红绸的映衬下闪着莹润的光泽,一看就不是凡品。武清笑着介绍:“这一支是西域进贡的上好羊脂白玉簪,这一颗是南海几十年才会出产一颗的南海珍珠,它们都是……”

    台人的人在说什么南宫少卿已经完全听不到了,他的视线和全部的注意都停留在了那支簪子上。他眼睛有些发涩,这是她送自己的最后一个礼物,是他真心想要留下来的礼物,但是不知为何会遗失,明明他把它好好地收在了梳妆盒里,它却不翼而飞,偏偏自己又不能大肆寻找,只是为何它会出现在这里?

    “等一下!”他揉揉酸涩的眼睛,一步步慢慢地走向比试台,他望着武清问道:“是不是我赢了于公子,这份奖品就是我的了。”

    武清一愣,“理论上是这样。”

    “于公子不好意思,我想要这份奖品,所以,请出题。”南宫少卿做了一份请的动作。

    “雪夕公子,如今怎么办?”

    雪夕勾起嘴角,道:“这正是我想要的结果。”

    青竹似懂非懂地看了一眼穿蓝色锦衣的人,不再开口。

    南宫少卿被称为京城第一才子并不是浪得虚名,于禾恨恨地咬咬牙,挑了自己最擅长的古琴先比,毕竟这一关要赢了他,接下来也就不用比了。他在已经让开位置的少年处坐下,拨了拨琴,道:“那今日就让于某领教一下京城第一才子的本事吧。”话落,手指飞快地拨动琴弦,一曲高山流水拨的荡气回肠。

    “不敢当,请!”南宫少卿在他旁边坐了,望了武清手里的玉簪一眼,将手放到了琴弦上面。闭上了眼睛,脑海里竟然会出现她的脸,或笑,或怒,或哀伤,或喜悦。南宫少卿恍然,不知不觉间竟然有了这么多关于她的回忆。耳旁嘈杂的声音都已经远去,只有自己拨动琴弦而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琴声因为多了些感情,所以比之平常特意弹奏的琴曲多了很多细腻而耐人寻味的东西。

    一曲毕,南宫少卿优雅的收手,于禾早就因为他的干扰乱了琴声,曲毕,他恨恨地瞪了南宫少卿一眼拂袖下台。旁边早有侍从送上清茶,拦住欲走的他,软语道:“于公子这么贵气可不能走,一会儿抽幸运者,于公子就这么走了岂不是可惜?这有上好的碧螺春,您先坐这里稍等一等,可以吗?”

    于禾脸色好了不少,顺着他的话讽刺道:“也好,如果有幸获得这份幸运,总没有人眼红来跟我抢了吧。”说完白了仍旧在台上发呆的南宫少卿一眼。

    “那是自然。”少年殷勤地服侍着。

    台上的南宫少卿耳边已经没有了别的声音,从武清端着的托盘中捻起那根簪子,握在手心里依旧是暖暖的温度。怕被人看出他的失态,他很快平静了心情,将簪子和珍珠一起收进了怀里,鞠了躬走下了比试台。

    雪夕露出了算计得逞的笑容,蒙上面纱,悄无声息地下了楼在艺文阁门口等着。果然没多久,南宫少卿有些失神地走了出来。在与他擦身而过之时,雪夕轻声吐出几个字:“你可知台上那四个少年是什么人?”

    南宫少卿循声望向说话之人,拦住自己的人虽然蒙着面纱,却让他觉得有些熟悉。他的声音,他的身形,他的气质。

    “你是那日陪在她身边,然后跟我比试的那个人?”

    “南宫公子记性不错。”雪夕大方地承认,观他刚才的举动,便知他自己或许不知道,其实他心里并不是没有瑾瑜的位置,不然也不会那么在意那根玉簪。

    “你拦着我做什么?”南宫少卿语气并不太好。

    “不过好像告诉你台上的四个少年是欢颜阁准备出阁的妓子罢了。”

    南宫少卿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你,你欺人太甚!”

    “是,又怎么样?”雪夕挑挑眉,转身离开,丢下南宫少卿一个人在门口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这个男人是有恃无恐,算准了他就算知道了真想也不会传扬出去,毕竟赢了几个妓子这件事传言出去无异于在他身上泼污水。南宫少卿几乎要把银牙咬碎,那个女人都离开京城了,他为什么还在?

    而此时的艺文阁赢来了抽奖的环节,果然于禾被抽中。

    雪夕对艺文阁的重新开张很满意,于禾是他特意选中的人,如今不仅仅挑的他与南宫少卿不和,加深了大公主和二公主之间的矛盾,而且他的才华京城公子圈应该都有了解,他能连赢四关本就给人一种他是内定的错觉,再加上奖品被抢,他又被抽为仅有的一位幸运者,而且今后还将成为了欢颜阁的常客,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里会给人一种是二公主地盘的感觉,给背后的书楼穿了一层保护外衣。

    “走吧,我送你回去。”雪夕对他身后的青竹说。

    “好。”青竹乖巧地点头。

    这边南宫少卿回到儒商学院的时候,就看到轩辕初菡坐在堂口。他忙挂上一抹温柔的笑容上前,道:“公主什么时候来的,竟然没有人通知我。”

    “你去那边做什么?”轩辕初菡难得冷了脸。

    南宫少卿便把店里客人被吸引走,到见到于禾,跟于禾比试的事情说了一遍。自然没有提到自己上台是为了那枚玉簪,而是因为于禾上了台,况且能得到艺文阁免单三个月的奖励,于他们这边也是十分有利的。

    果然轩辕初菡的心思全放在了于禾的身上,轩辕初筠的正夫并不是多么有才华的一个人,却能赢得这般难度的四连胜,还成为贵宾,很可能艺文阁多年成迷的老板跟轩辕初筠有关系。轩辕初菡想到这,对南宫少卿道:“很好,既然赢得了这个机会,以后你就常带我们学院里的学员去对面坐坐,也长长见识。”然后压低声音:“尤其注意那个于禾,看是不是轩辕初筠也常去。”

    “是,公主!”南宫少卿恭敬应道。

    千里之外的红衣男子收到飞鸽传书,笑得肚子疼,这个皇甫雪夕果然是个妙人儿,这一手做得好啊!这下放心了,自己一手创立的艺文阁最起码不会在皇甫雪夕的手里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