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亏欠

欢颜落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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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轩辕七百七十七年七月初五,被轩辕王朝忽略乃至近乎遗弃了近四百多年的西凉,在这一日,格外的热闹。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西凉城里出现了第一座王爷府邸,迎来了史上第一位王爷——宁王。宁王怜民孤苦,开府的那一日,每一位西凉百姓都可以去公主府门口领取一件冬衣、一件夏衣并一个月的粮食。百姓喜极而泣,奔走相告,高声呼喊着感谢宁王,感谢朝廷。

    更让大家吃惊的是,睿亲王身旁的军师竟然在她们贫瘠的土地上翻来翻去几天后,教大家种何种粮食,如何照料,看着不过一个多月田里就长出来的绿莹莹的秧苗,所有的百姓都痛苦流涕,感谢上苍送了一位救苦救难的活菩萨过来,感谢宁王给他们带来了从没敢祈求过的希望,一时轩辕瑾瑜在西凉的声望空前之高。

    而此时在西凉百姓眼中已然神话的宁王,正懒懒地坐在宁王府自己房间的软榻上,托着下巴,仔细地听着坐在对面的男子讲述该如何预防即将到来的洪涝灾害。

    这个男人身上有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独特气质,他的才华、他的睿智都散发着诱人的魅力。送去子钰那里不到一个月,已经让子钰赞不绝口。偶然看到自己在为百姓的衣食和军队的粮草发愁,他又提出了各种稀奇古怪地土壤改良办法,并找到了适合耕种的粮食,如今季雨将至,他有列出了好几种预防洪涝灾害的办法。

    他的脑袋里就像有一个宝库,随便拿出一件都能让人大吃一惊。所以一个月过后,他拍拍屁股准备走人的时候,用他的话就是,她“高薪”聘请了他。因为他时不时地迸出几个听不懂词,所以大家对他奇怪的话接受度已经很高了。

    此时,男人正在做最后的总结陈词:“虽然这场洪涝我预测的可能性为六成,但是还是要做好疏通和防护的准备,而且之后的防寒防冻的工作就可以轻松很多。”

    “好!”瑾瑜直起身,“这件事交给你,人员任你选。”

    男人挑挑眉,眼神中有一丝挑逗,“那我要是选你呢?”

    “我身先士卒,听凭吩咐!”瑾瑜故作正经道。

    男人哈哈一笑,“算了,金枝玉叶的公主我可支使不起。”

    “那前几日让我在烈日下插秧苗的是谁?”瑾瑜拿眼白他。

    “你身为百姓父母官,不应该为百姓做点实事吗?”男子反驳。

    “好好,我说不过你。”瑾瑜起身,“有什么需要的,我要是不在,直接跟蝶衣或者阿霁说,你去忙吧。”瑾瑜望着门外走进来的百里画和皇甫弘芸,“我想我很快也要忙起来了。”

    百里画两人昨天到的,她们此次前来,是专门为了轩辕初菡身边那位神秘高人而来的。

    “那人的身份虽然没有确认,但是已经锁定了几个门派,不过这些门派大多都是隐于市的清闲门派,应该不会参与到朝廷中去,但你放心,我已经派人监视了。”百里画道。

    “辛苦姑姑了。”瑾瑜由衷道。

    百里画点点头,皇甫弘芸开口道:“我们一路走来,听到了不少你的事迹,短短几个月做到这种程度,的确让人惊讶。”

    瑾瑜微微一笑,望着已经走远的男人,笑道:“我遇到了奇人军师。”

    百里画看了她半晌,长舒了一口气,“瑜儿,你长大了,不用我和你师傅为你担心了。以后想做的事情就放手去做吧,百里门永远是你的后盾。”

    “是啊,我们现在放心很多了。以后,遇到麻烦不要自己扛,传信给我和你姑姑。”

    瑾瑜眼睛湿润地望着她,“姑姑……师傅……”

    这是扑棱棱飞进来一只鸽子,落到瑾瑜身前。

    “好啦!”皇甫弘芸指指她身前那只来回踱步的鸽子,“先看信吧,别耽误了正事!”

    “雪夕来的信。”看到熟悉的字迹,瑾瑜眼睛里带出三分温柔的笑意。

    “哦?雪夕说什么?来之前我们还去看了他,他并未提给你写信的事情,想必信是我们离开后他发过来的。”皇甫弘芸道。

    “雪夕说京城一切都好,让我放心。还有就是,他向我索要一根鞭子。”鞭子?瑾瑜突然想起跟轩辕碧第一次打架的时候,抢到的那根鞭子,因为她无法驾驭,一直扔在仓库了,却没想到称了雪夕的手,也好,省的在库里积灰尘。“还提到,轩辕初菡的给我写了一封信,让我注意。”瑾瑜疑惑,轩辕初菡没事给她写什么信,话说才分开四个多月,若说想念她的话,也太虚伪了。

    “来了。”百里画指指门外,只见蝶衣疾步走了进来,先给两人行了礼,才把信递给瑾瑜,“大公主的信。”

    只有几句话,却看得瑾瑜脸色铁青,神色复杂。

    “怎么了?”百里画拿过信纸,皇甫弘芸也凑过去看了几眼。

    “皇姐对欢颜阁青竹公子一见倾心,不知皇妹能否能割爱!皇姐定会再选十数个更漂亮的人儿送往西凉,伺候皇妹!别卿数月,甚念,轩辕初菡留。”

    瑾瑜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要么就是暴露了,要么就是轩辕初菡起疑心了,此番不过是一个试探,这种可能性倒是更大些。若是答应了无疑是把青竹推进了火坑,良心定然难安。而且青竹知道太多事情了,虽然相信以他对自己的感情,应该不会出卖自己,但也有一丝担心让她不敢赌。若是不答应,用什么理由?情深?不舍?那为何不一起带走?舍不得他的床上功夫、伺候人的本事?轩辕初菡也说了,人家用十几个换你一个。

    “杀了他。”百里画的声音传来。

    “不行!”瑾瑜飞快地否决,“这样更向她说明了青竹有问题,欢颜阁有问题。”

    “他是你的人?”皇甫弘芸见瑾瑜点头,“那应该值得信任吧。”

    “信任应该是值得,只是……”她抬眼看了一眼百里画,那句“不忍心”到底没有说出口,否则又会换来姑姑的一顿关于“心慈手软难成大事”的教育吧。

    “让我好好想想吧。”瑾瑜道。

    初冬的夜晚,风已经有点凉了,却吹不散她脑袋中的混沌。瑾瑜愣愣地晃着秋千发呆。诸葛霁抓住摆绳轻轻晃着,低声道:“我听说了轩辕初菡来信的事情,你准备怎么解决?”想到那个乖巧懂事的少年,诸葛霁面上也浮起了一抹不舍。

    瑾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幽沉的声音格外的落寞:“就在刚才我又收到了雪夕的飞鸽,是青竹的亲笔信,他已经自请入大公主府了。”

    “怎么会?”青竹有多迷恋眼前这个人,诸葛霁一清二楚。

    “想必是为了我吧!这辈子,我终究是欠了他的,希望还有机会弥补。”瑾瑜闭上眼,青竹的笑容、琴声、泪水、甚至床第间的羞怯都清晰地在脑海浮现,还有离别前,那场香艳的‘喂酒’,还有自己许下的承诺。她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我当初就不应该听他的,就应该带他走的。”

    诸葛霁也忍不住动容,瑾瑜却望着她极为认真地道:“阿霁,你跟着我也受了不少苦,我真心地希望你幸福,张楚宁很不错!你要抓住了!”

    “公主怎么知道?”诸葛霁脸上浮起一丝红晕,随即望着瑾瑜问道,“公主不是也……”

    “我是很欣赏他,但是我配不上他,你可以。”瑾瑜坚定地说。

    “谢谢你,瑾瑜!”喊她的名字,是以朋友的身份。

    “要谢我可以,我需要你去办一件事,不过你放心,我会让张楚宁跟你一起去。”瑾瑜眨眨眼睛,低声道,“相比于苏晴,我的心可是有点偏了,你可得把握住机会。”

    诸葛霁眼睛一亮,“公主有何吩咐?”

    “我想了想,虽然雪夕总说京城很好让我不要担心,但是他一个人撑着京城让我怎么可能放心的下。再加上青竹出事,我越发觉得京城里还是多留些人比较好。我们这样不了解详细情况,而且朝中我到底还只是相信你、苏家和濮阳家。苏晴暂时无理由离开,但是你有!太傅大人的生辰快到了,而你一向是个孝顺的女儿,不是吗?而且这么久不见,想必你也想念雪姐姐了吧。”

    诸葛霁认真地点头,“的确母亲的五十大寿快到了,我也该回去给母亲过个生,然后跟唯一的姐姐叙叙姐妹情了。”

    诸葛霁去收拾行李,瑾瑜坐在秋千上感觉到一阵疲惫。青竹的自荐、姑姑的紧逼,让她身不由己,只得答应。明明离开前,答应等她回去之时,要给他一个名分,让他光明正大地站在自己身边的。他又何苦为了自己,做到这个地步!她愣愣地望着夜空发呆,这种身不由己的生活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啊!身后一暖,她回头望过去,就看到已经大腹便便的濮阳傲,正在为她披上一件披风。

    或许因为怀孕,他的神情和目光变得越来越柔和。原来看到他,就能让瑾瑜感受到有家的感觉,格外的温暖。如今在这样温和的目光中,瑾瑜愣愣地看着他,蓦然鼻子发酸,竟有丝委屈的情绪荡在胸口。

    她的眼神太过于炽热和依恋,濮阳傲不自然地撇开头,有些别扭地说:“我知道你武功很好,有内力护体。但是现在已是初冬的深夜,还是很凉的,穿这么少不要在外面留太久。”

    冷不丁自己的手被握住,然后她柔柔地声音传来:“既然你也知道天气凉了,以后这么晚就不要出来了,手这么凉!走吧,我送你回房。”

    “那……”濮阳傲红着脸咬咬唇,“你今晚可以不走吗?”

    瑾瑜微愣,随即柔声道:“好,今晚陪你和宝宝。”

    因为他怀孕,自己有忙得经常半夜才会睡,已经好久不去他房里了,怕打扰到他休息。如今他破天荒的邀宠,瑾瑜心头又酸又暖,柔声道:“好。”

    扶着他慢慢躺下,然后去耳房用温水弄湿了帕子,帮他擦过脸和手,然后自己草草地洗漱了一番,这才爬上床。她小心翼翼地将眼神灼灼望着她的人移到自己怀里,摸着他的肚子,怜惜地问道:“她还乖吗?今天有没有闹腾你?”

    濮阳傲微笑着摇摇头,窝进她的肩窝里,低声道:“他很乖,胎动的很少,我想这么乖,应该是个男孩吧。”

    瑾瑜怔了怔,摩挲着他的肚子,道:“男孩也好,女孩也罢,都是我们的孩子,我期待着她的出生。”今日青竹之事,已经让她后悔没有好好珍惜曾经能在一起的日子,她绝对不会在她的其他男人身上再发生这种情况。

    “真的?!”濮阳傲抬头看她,她还没有回答,他已经看到了她眼里的认真,已经醉了。“可是,为什么?”

    瑾瑜在他额头上落了一个吻,柔声道:“我不想将来回想到此时,会后悔明明可以对你们更好些的。”

    他眼里泛出淡淡的晶莹,手覆上她停在他小腹上的手,十指交握,柔声对着肚子说道:“宝宝听到了吗?娘亲很爱你呢!”

    “说的好像我不爱孩子的爸爸似的。”瑾瑜忍不住笑起来,暖暖的幸福感觉。

    “那你爱孩子的爸爸吗?”濮阳傲望着她,她深邃的眼睛里倒映着自己期待答案的脸。

    瑾瑜勾起嘴角,“我用行动告诉你好了。”她吻上他的唇,格外怜惜的温柔。

    半晌之后,濮阳傲喘着气瘫软在她怀里。然后突然想到般,抬头问她:“你说我们给孩子起什么名字好呢?”

    “小名叫青青好了。”瑾瑜道。

    “为什么?”濮阳傲不解她怎么不用想,张口就来。

    “为了纪念初见时那抹青翠!”瑾瑜眼神中闪过一丝怀念,似乎又看到了梅花树下含笑静立赏花的少年。

    濮阳傲闻言,红着脸望着她深邃的眼睛,久久舍不得移开。瑾瑜含上他的唇,唇齿交津时,瑾瑜听到他极轻的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