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2)

之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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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从古至今,各地的建筑在经过长期的建设和锤炼,已经有了各自的地方性和地方风格。无论是从总体布局,还是单体建筑本身,都有其自身的特点。就好像一样米养百样人,不是什么都可以复制的。

    比如说,北方的房子不适合在北方建造,从布局、式样、构造、用材、装饰,两个地域都是截然不同的,细分之下更是无法复制。就好像是一个东北大汉出现在南方城市,当地人马上就能看出来。

    这些都是中国古建筑日积月累,形成的较为固定的房屋样式。

    然而,大规模的城市改造,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千篇一律的静面玻璃,已然分不清自己到底身在何处。

    此时的时枫正穿行于日新月异的城市CBD,还没一上班时间,笔直的街面宽敞无阻,以比平时快一倍的时间停在被誉为城市地标的周氏双星大厦广场。

    双星大厦由两幢主楼构成,因其楼身充满不规则的棱角,夜晚在灯光的掩映下就像是满天繁星密布其上,非常的壮观,因而得名双星。

    而设计这幢大厦的建筑师正是和她家这位修缮师同名的,普利策奖最年轻的获得者,被誉为建筑天才的周氏未来接班人周明泽。

    “好看吗?”周明泽打开车窗,下巴朝大厦的方向抬了抬,“这两幢楼好看吗?”

    时枫撑着头想了一会,“好看啊,不好看能建这么高吗?”

    周明泽嘴巴一撇,“没品味,这么丑的楼也能得普利策奖,那帮老头是不是都眼花了,这种不伦不类没有特色的作品,怎么好意思建在地球上?”

    时枫东张西望,连忙把车窗关上,“大师,您小声点行吗?这是周氏的地盘,说人家坏话也挑挑地方,万一被扔鸡蛋烂菜叶什么的,我这车小装不下。”

    “那你说,我这么说有错吗?”周明泽义愤填膺。

    时枫点头,看见他渐阴的脸,立马摇头,哭丧着脸说:“大师,您一大清早的就是为了来批判人家吗?”

    “你说说看,就这幢楼,把它放在随便哪个城市,是不是都合适?”

    时枫很认真地想了许久,斟酌半天,才硬着头皮开口:“都挺合适的啊,体现了设计师的多元化和国际性。”

    “屁!”周明泽非常的不屑一顾,“我曾经去参观过东北一所著名中学的改建,大门、前院墙、房屋,承建的公司是南方的工程公司,竟然将这一片建筑改成白心围墙、苏州式的大门、苏州式的房屋,弄得不伦不类。在我刚学设计的那会,看到宜昌著名的风景点三游洞大门在20世纪70年代的改建图片,把北京四合院的垂花门原封不动地搬到宜昌。后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再改过,总之非常的难看,无法欣赏。”

    “大师,我觉得没有特色才是最大的特色,起码没有您说的这样烦恼。”现代化的高楼大厦就是这样,无可指栽,也无从比较。

    “愚昧。特色建筑是中国建筑的精髓,体现了每个城市的性格、生活习惯,以及一种地方习俗。”

    时枫白眼,“大师,您到底想怎样,推倒重建吗?”

    周明泽扒了扒短得扎手的头发,一脸的挫败,“我吐槽还不行吗?”

    “大师,虽然您此生得普利策奖无望,但也不能这样质疑别人的能力。我看着真挺好的,设计师真的是花了心思的,说句您不爱听的,人家是天才自然有天才的道理,想造出这样一幢楼,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而且我听说他得奖的时候还不到二十岁。”

    周明泽嘴角上扬,“这么说来,还是挺厉害的?”

    “我再带您去看看他的其他作品吧。听说这几年他去了国外……”时枫压低声音,“听说他跟自己的堂弟抢老婆,结果被堂弟抢了家族企业,那女的最后还把他给抛弃了,他只能灰溜溜地人间蒸发。可是这豪门恩怨真够精彩的,这位堂弟前几天宣布婚讯,新娘另有其人。”

    “那新娘是谁?”

    时枫神秘地说:“根本坊间传闻,这位堂弟也就是周氏现任掌门人要娶的不是当年从堂兄手里抢来的女人,而是被这个女人陷害入狱的一个三线小明星叫蒋子欣,传闻这个才是真爱。”

    “你哪来这么多小道消息?”

    “我是电视台的,小道消息的集散地。”

    “八卦。”

    “我爱八卦。”

    时枫带着周明泽在B城转悠了一大圈,时近中午,她想就近找个地方祭一祭五脏庙,却被周明泽严厉拒绝。

    “我不要吃加了各种食品添加剂的东西。”

    时枫无奈,“吃麦当劳吧。”

    “不,有六个翅膀的鸡我也不要吃。”

    时枫抓狂,她实在是饿了,“现在都12点了。”

    “我们回家煮饭吧!”

    “回家?”时枫的脸部扭曲,只差没把周明泽从车上踹下去。

    周明泽却视而不见,叹了一口气说:“要不是我的车子坏了,我就自己出来了,也不会劳烦你又当车夫当保姆的。”

    时枫一听这话,立马蔫了下去,发动车子,回家。

    做好饭已经是下午2点,白孟春睡了午觉起来,看见他们坐在廊下摆了个小矮几吃饭,立刻扑了过来,“你们太不仗义了,丢下我一个人。”

    “一起吃啊。”周明泽心情非常的好,因为他正在吃红烧红排,香得不得了。

    “哼!刚才有帅哥送我蛋糕吃,我不饿,谢谢。”

    蛋糕?时枫脸色略沉,“你吃了丰悦给我的蛋糕?”

    “你不在,我帮你收了,顺便帮你解决。不用太感谢我……”白孟春顶了顶鼻梁上的眼镜,“又得减肥了!”

    “白孟春,你可以去死了。”时枫很郁闷,饭都吃不下,“都怪你一大早拉着我出去逛大街,害我吃不到今天丰悦的新品。”

    周明泽莫名其妙地愣了愣,“别这样,你该减肥了,你不要太感谢我……”

    时枫更郁闷了,减肥是她的死穴,不能戳,一戳一个准。当天晚上,时枫只啃了一根黄瓜,连沙拉酱都没加。

    丰悦是谁?丰悦是时枫的暗恋进行时,从他半年前来这开了一间叫“甜”的甜品糕点店,每天出炉的新品都会第一时间送给时枫品尝。

    一来二往,时枫立马把送牛奶的小弟抛到九霄云外,专注地暗恋丰悦。

    时枫的品味很奇特,她不喜欢何智书那种人见人爱的青年才俊,她看中的都是平凡至极的小人物,当然只是身份平凡但长相必须美型。

    丰悦是混血儿,高鼻深目,眼睛是海水般的深蓝,看过一次就很难忘记他眼眸中隐隐的哀伤,即使他的脸上带着热情洋溢的笑容,可时枫还是感觉到他笑容里平静的疼痛。

    他是个有故事的人。可故事是什么,她没有时间深究,只是纯粹地喜欢他这个人而已。

    她有时候会拿个小马扎坐在门口,对门的甜品店生意正好,好多可爱的小萝莉光顾,看到陈列柜琳琅满目的各式甜点,发出一声声惊叹:好漂亮,好想一口吃掉。

    其实,她也有这个看法,不过她想吃掉的对象是丰悦。

    直到上个月的一天晚上,她加班回来,看到丰悦一个人坐在门口台阶抽烟,满脸的落寞悲伤,隐约中她似乎看到他的眼中有泪。

    她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打招呼,意外地得知今天是丰悦女友的祭日。三年前,她因为和他吵架离家出走,横穿马路被一辆大货车撞死。

    他无法原谅自己,不敢开始新的生活。

    这个世界有太多为情所困的人。安晶晶为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一等七年。而丰悦为死去的女友守了三年。

    而她呢?时枫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起码她爱得很潇洒,不曾伤人,也不会伤己。

    那晚之后,时枫不再天天往甜品店跑,丰悦的新品甜品却风雨无阻地按时送达。

    明明是喜欢,却又为何不敢靠近?白孟春问过她好几次,她都不愿意承认丰悦对她而言是特殊的。

    或许丰悦是她暗恋过的人里,唯一一个跟她彻夜长谈的人。

    连时枫自己都不愿意相信,不断更换暗恋对象的她,竟然是一个爱情胆小鬼,这么多场暗恋下来,没有一场变成明恋,开花结果。

    按理说,时枫长得不算差,齐耳的短发利落有型,为人热情大方,进退有度,工作上认真负责,有冲劲,目前已经是国内电视圈有名的金牌节目制作人。

    二十六年转瞬即逝,青春也只剩一个尾巴。时枫却连一次真正的恋爱都没有谈过,男人的手是什么样的,她都没有好好牵过,唯一一次近距离的接触还是因为周明泽给她上药。

    人生的前两个目标已经达成,她是不是也该拾掇拾掇,继续上路,把最后的人生目标完成了。

    于是,时枫很认真地把找男人谈恋爱,提上议事日程。

    晚上睡觉前,她做了一个决定:明天起床后,看到的第一个穿白色衣服的男人,不管是谁,就是他了!

    正当时枫在梦里和无数的白衣男人邂逅,纠结于哪一个更帅,要挑哪一个当男友的时候,她的电话如同午夜凶铃一般震耳欲聋。

    安晶晶自杀了!

    她旖旎的梦醒了,眼前看到的都是穿白大褂的男人。她后悔了,她不该在睡觉前许那样的愿。

    何智书守在手术室门前,不断地走来走去,头发乱成一团,他生气时最喜欢揉头发,似乎这样才能表达他心乱如麻的意境。

    “小枫……”他一看到时枫就冲上去抱住她,脆弱地像个孩子,“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我真的不知道她真的从楼上跳下来,我以为她只是……她只是吓唬我的。”

    她想说,这不是你的错。可是话到嘴边,她生生咽了回去,伸手环住他的背,“师兄,就算与全世界为敌,你还会爱我是吗?”

    “会,我会一直爱着你。”

    “那好,我们现在就去告诉安晶晶!”

    何智书僵住了,“可是,她还在手术室。”

    “那就等她醒来,告诉她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不,我不能这么做。”何智书抽离她的怀抱,“她会死的。”

    时枫笑了,慢慢地退开。这就是结果,在面对爱情和死亡,死亡永远凌驾于一切之上,再伟大的爱情都承担不起生命的逝去。

    “师兄,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你太重感情,而我不是。你害怕安晶晶会死,即使不爱,你也不愿意她因为你而死去。好好珍惜她,死了就没什么都没了。”

    深夜的医院有一种绝望的残忍,即使是在盛夏火热的季节,依然弥漫着死亡的冰冷。

    时枫没有留下来,她开着车独自驶离灯火通明的医院。在医院门口,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抱着一个女童站在路边,似乎是在等出租车。

    她狠狠地揉了揉眼睛,看着后视镜渐渐变小的身影,她真的不敢相信那就是她风情万种的二姐时榕,她不是应该在国外吗?

    她踩下刹车,倒回医院门口,却见那人抱着孩子上了车,朝相反的方向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