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今昔深林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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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天,方泽桐都在为何为念的事情烦心,以及安顿陆熙海,想要找苏流惜解释那天误会的想法,也不得不一拖再拖,却给了另一个人可乘之机。

    在苏流惜一个人下班的这一天,在一条无人的街道上,她被田佑生截住了。

    那果断而自信的笑容,如同看透一切光景的双眼,仿佛带着某种微妙的同情和期待,让苏流惜意识到,他是专门为了她而来的。

    田佑生先开口:“好几天没看到你了,晚上有空么。”

    苏流惜果断地说:“没有。”

    田佑生不怒反笑,像是早就料到这个答案:“怎么会没有呢,方泽桐那家伙,既没有向你道歉,也没有任何表示,你今天晚上,应该是一个人过的。”

    “我可以找秦理。”

    田佑生不可置否地笑笑:“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找你聊聊,为何这么抗拒呢?难道说你宁愿和秦理倾诉,也不愿意找我?”

    苏流惜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为什么你们男人都喜欢曲解别人的意思?你们的理解,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呵呵,缘分的偏差,有时就是这么巧妙。”

    苏流惜听到这句话后,惊讶地抬起头。这是她最近看的小说里,最喜欢的一句话。

    “因为缘分的偏差,所以无法理解,无法包容,若是有缘无分,再多的爱情,也会消耗殆尽。”

    苏流惜没说话,静静看着他慢慢逼近的脚步。

    田佑生微微一笑,眯起眼说:“如果你心里只有他一个的话,当然多少矛盾都能包容,但有时看看周围,会不会发现比他更好,更适合的男人呢?也许,就在你身边也说不定呢。”

    田佑生逼视的眼神,让苏流惜移不开视线,他的双眼没有以往的开朗和随意,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看上去,整张脸居然显得有些冷酷。

    但不可思议的是,变得认真的他,并不让苏流惜觉得惧怕。

    苏流惜望着他,说:“你是在说谁?”

    田佑生继续说:“恋爱这种东西,很少有一次就合适的,总是在挫折中不断成长,才能找到对的人,你说对不对?”

    苏流惜说:“你今天说话好奇怪。”

    田佑生继续逼近苏流惜的脸,说:“如果我变得更奇怪,你会离开我,不理我吗?”

    苏流惜说:“明明是我心情不好,怎么好像你更需要安慰呢。”

    田佑生笑道:“如果我把我的痛苦告诉你,你会逃走吗?”

    苏流惜说:“我……”

    不知不觉,她已觉得有些不妙,因为田佑生的脸更加靠近了,她正想后退,背后却被田佑生的手挡住,和方才感觉到的体温一模一样。

    见苏流惜惊恐地一动不动,田佑生便维持这个姿势,并没有将她搂到怀里,只是眼神黯淡,一脸哀愁地说:“我本来以为,同时天涯沦落人,你应该能体会我的心情的,但原来你根本不会明白,喜欢一个人,却只能远远看着,每天担惊受怕,不敢表达自己的心意的心情。”

    他继续说:“看到你受委屈,我也很难过,但却无能为力,我常常想,如果是我,不会让你有一点生气和难过,我会让你,每天都过得开心幸福。可我不敢让你知道,就连像现在这样靠近你,都需要我很大的勇气。”

    苏流惜一惊:“我?你说的是我?可我已经……”

    田佑生说:“我没有别的要求,如果有人给你幸福快乐,我会默默地祝福你,但如果那个人没有做到,我希望能填补你的伤心和不满。他匆匆地走,责备情人,软禁自由,我远远地望,想撷取天上的星,却只能寄幻想于梦中。”

    苏流惜猛地吸了一口气,脸上是深深的震撼和动容。

    田佑生最后的这句话,正是她最近看的小说里,男主角苦情无处可说时讲过的话,也是她最喜欢的一句!

    这个男人,仿佛总能准确刺中人心中最柔弱的部分,然后再极力展现自己的弱点,让别人不得不报以同情。

    这份感情,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些情深的句子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田佑生说:“我不会贬损任何人,但我自信能看到你的心,体会到你的每个细节,不会怀疑你,更不会让你生气,我也不会逼你做任何事,因为我相信正确的选择,是需要时间来证明的。”

    苏流惜说:“你为什么对自己这么有自信。”

    田佑生笑得愉悦:“我有什么可不自信的,对你而言,方泽桐是你生活中的男主角,但对我而言,我就是自己的男主角,男主角从来都是自信轻松,无往不利的。我只觉得很可惜,明明你这么漂亮,这么善良,这么美好,为什么会有人忍心让你伤心,让你皱眉,让你烦恼?”

    苏流惜一愣,这又是书中的话!

    这时,她感觉到有手轻柔地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手腕轻轻碰到她的唇,背后的手,也在让她靠近他的胸膛,她微弱地挣扎着,眼神却还是茫然地看着前方,仿佛有一种力量,不让她逃开。

    田佑生趁势脸离得更近,正要凑上苏流惜的脸时,一个突如其来的力量用力推了他一下。

    他吓了一跳,因为苏流惜无论如何也没有这么大的力气,他以为是方泽桐来坏他的好事,抬头一看,居然不是。

    挡在苏流惜面前的高个男孩气喘如牛,眼里像要喷出火来,大喊:“放开你的手,不要趁人之危!”

    田佑生被推得跌倒在地,他眼见周围无人,才大胆行事,不想秦理却跳出来坏他好事。

    他看着秦理,略带挑衅地笑道:“怎么这样生气?我没见过你,又和你无冤无仇,难不成……我做了你不敢做的事?”

    秦理瞬间涨红了脸,冲上去对着田佑生的脸就是两拳,揪着田佑生的衣领喊:“我警告你,不要动她一根手指头,如果你不把我的话当回事,一定会后悔的!”

    田佑生虽然结结实实挨了两拳,演技却浮夸不减,满地乱滚嗷嗷乱叫,哼哼兮兮,模样非常可怜。

    苏流惜见状,忙冲过来拉着秦理,大声说:“不要打了,他没有对我怎么样,我也不会让他对我怎么样的!你听到没有,放开他,你是不是想上警|察局啊!”

    听到警|察局三个字,秦理才硬生生收回了拳头,不情愿地被苏流惜拽开,说:“那天袭击我的份,可是原原本本还给你了!”

    苏流惜一愣,问:“什么袭击?”

    田佑生马上大喊冤枉:“绝对是误会!我什么也没做过,更加不认识他!”

    秦理咕哝着:“可我觉得你就是……”

    苏流惜拉开秦理,说:“好了,我知道你那天晚上被打了,但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是他。”

    秦理没辙,只好看着瘫倒在地的田佑生,恨恨地说:“我知道你不安好心,但你别想得逞!本大爷站在这里,你别想越过一步!”说完,就硬拉着苏流惜离开。

    田佑生睁开眼,还看到苏流惜一脸担心往自己这边望,心满意足地笑笑,一下子坐了起来。

    见苏流惜已经走了,他便拍拍屁股站起来,也不顾脸上肿胀,偷亲未果,竟然自顾自地一路哼歌离去。

    这头,秦理一路怒气,边拉着苏流惜边说:“你也太不小心了,差点就要被他得逞了!要不是我正好经过,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呢!”

    苏流惜说:“我本来就不会让他得逞,小桐是这样,你也是这样,全都不相信我,如果他来硬的,我就是反抗也没用,但我有分寸,不可能明知应该反抗却不反抗!”

    秦理高声说:“你有分寸个鬼,那个男人的用意已经很明显了,你为什么不一早就推开他!”

    苏流惜说:“不是你说的那样,是我根本不知道他喜欢我!他不是那种居心不良的人,他只是试图让我知道他的心情罢了,但我还需要时间适应,你也知道,原本以为是好朋友的人,居然一直以这种心情看待我,我该怎么面对,一瞬间哪里想得到呢?”

    刚说完,苏流惜感到秦理拉着自己的手陡然变得冰冷,他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很怪异。

    他看着苏流惜,喃喃说:“难道喜欢上自己的好朋友,不是一件不可饶恕的事吗?”

    苏流惜说:“你怎么会这样想,喜欢一个人在本质上是没有错的,也是无法控制的,不是吗?”

    秦理一下子松开了手,说:“那你还准备和那个男人保持朋友关系吗?”

    苏流惜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如果拒绝了他还要绝交的话,那也太残忍了。”

    秦理苦笑:“如果他能够默默的喜欢你,也许你还会继续和他做朋友的,对吧?”

    苏流惜蹙眉:“可这样,比绝交还要残忍,不是吗?”

    秦理脸色不快:“那个男人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样为他着想,就算你刚和方泽桐吵了一架,也不能这么快就移情别恋吧!”

    苏流惜看着秦理,故意逗他:“那你的意思是,吵架当下不行,过一段时间就行了?”

    秦理急忙说:“不是不是,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哎呀我在跟你讲正事呢,你居然给我打岔?”

    苏流惜忍不住笑了:“真难得,还有你不想开玩笑的时候。”

    秦理瞪大眼睛:“当然有!我也是个男人,也有自己的烦恼!”

    苏流惜马上说:“有什么烦恼,跟我说说!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

    秦理一愣,又叹气:“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帮自己,还告诉你呢。”

    苏流惜拉着秦理的胳膊摇来晃去,说:“告诉我嘛!我说不定有办法呢。”

    秦理哼道:“我看你只是好奇心而已吧,告诉你也没用,绝对没有用,而且会惹来麻烦,很大的麻烦。”

    苏流惜说:“我不会说出去的,而且就你那点破事,说出去也没人想知道。”

    秦理笑了:“那我更不能告诉你了,既然你这么小看我,我就要保持一点神秘感,让你猜也猜不到。”

    苏流惜没想到秦理居然会说这么冠冕堂皇的话来搪塞自己,刚准备反驳,又听秦理说:“到家了,赶紧进去吧,锁好门,早点睡。”

    苏流惜说:“你不告诉我,我哪睡得着啊?”

    秦理眨眨眼,说:“如果你真想帮我的话,睡觉前默念三百遍,‘我和秦理是一辈子的好朋友’,或许会有用。”

    苏流惜皱眉说:“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啊?对了秦理,这大冷天的,你还能被蚊子咬?”

    秦理一愣,这才发觉,自己的手一直搭在脖子上,马上放下来,说:“是啊,有时在仓库睡觉,存货积灰多,自然有蚊子。”

    虽然有衣服遮着,但一想到这块咬痕要暴露在空气中,他总觉得不太自在。

    苏流惜早不记得咬过秦理的事,还感叹了一番:“这蚊子真够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