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尝夏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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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松对于秦睿和的道歉到显得十分宽厚大量,友好的舔了舔秦睿和的鼻子。

    看着重新乖巧坐下的雪松,林安夏十分欣慰。

    “虽然秦先生的道歉还不够真心。但是雪松很明显已经原谅你了,它是一条大度的狗。还不快夸奖它。”

    秦睿和心里也有些惊讶,难不成这条狗真的成精了不成?

    但当他再将出水的水管靠近雪松,甚至已经准备好要再度被泼一脸水的时候,秦睿和奇迹般的发现,雪松竟然真的是不再胡闹了。他十分温顺的坐在大盆里,让秦睿和在它的身上淋水,也十分享受的眯起眼,感受林安夏为它刷毛的力道。

    “它真的......听话了。”

    秦睿和不可置信的看了看林安夏,又看了看雪松。

    “雪松,你其实是妖精变的吧?”

    秦睿和难得的蠢样,让林安夏笑出了声。

    “雪松啊,是一条聪明的狗。他知道秦先生跟他道歉是一种妥协。虽然秦先生的心里肯定不愿意,但多少是能让它感受到你的善意的。有的时候,小动物比人类更敏感,它们更多的是依靠本能去分别好坏。”

    林安夏说着说着语气突然严肃起来。

    “秦先生说的没有错,雪松也许无法理解你作品的好坏,它也的确像生物学家说的那样,不能与人类进行准确的沟通。但它对情绪的感知却是十分灵敏的,它能从秦先生的话里感受到秦先生对它的态度,就像它能从秦先生的道歉中,感受到秦先生的善意一样。我非常希望有一天秦先生的心也可以变得和雪松一样柔软起来。”

    秦睿和撑着下颚,专注地看着侃侃而谈的林安夏。

    “为什么是像雪松一样?而不是像你一样?”

    看到林安夏诧异的朝他看过来,秦睿和继续道:“比起雪松,林老师的内心不是更丰富么?情绪也更为多样,如果能变得和林老师一样,生活不是应该会更有趣吗?”

    林安夏怔了怔才说:“凡是物极必反。像我才不好......”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使得林安夏突然低落起来。秦睿和虽然自己是个感情起伏不大的人,但对别人的情绪变化却有十分敏锐的感观,准确的把握他人的情绪变化,也是他在商场上无往不利的最重要因素。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对待林安夏的情绪变化时,秦睿和会显得更加敏锐也更加感同身受......

    不希望这样负面的情绪继续纠缠林安夏,秦睿和‘呼’的一下把手里的香波吹到了林安夏脸上。

    林安夏一惊:“你干嘛?!”

    秦睿和挑了挑眉,理所当然的说:“逗你玩儿!”

    林安夏:“.........”

    按照林安夏的说法,情绪感知课的教学过程是循序渐进的,妄图一蹴而就是不可能的。所以最为必要的就是耐心。

    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秦睿和最经常做的事,就是跑到林安夏家里,和他一起去体会不同事物的情绪。

    他们曾趴在别墅小花园的草坪上,看了一下午的蚂蚁搬家。

    也跑到郊外的森林里,听了一整天的鸟鸣,还因为林安夏缺乏郊游的常识,秦睿和又是临时知道那一天的行程。而导致两人谁都没有带午饭,采了野果充饥。

    他们还特意到海边钓鱼,虽然成果颇丰,但最后在林安夏的强制要求下,秦睿和还是忍痛把手里的石斑放回了大海!

    秦睿和不服气:“我就不信林老师从来没吃过鱼,没吃过肉!”

    林安夏理直气壮:“我当然吃过!”

    秦睿和吼道:“那现在还扮什么圣人?”

    林安夏依然理直气壮:“可是我们今天是来钓鱼的不是来吃鱼的!”

    秦睿和继续挑性:“来这里边钓鱼边吃鱼的人多的是,凭什么我们就得放回去!”

    林安夏不以为然:“我说过了,因为我们今天不是来吃鱼的,如果想吃鱼的话,就应该去饭店,被钓上来的鱼没有一条是希望自己被吃的!”

    秦睿和暴躁了:“那这条鱼咱们放了它,它还是会被别人钓走吃掉的。”

    林安夏:“那就是别人的事了,也许别人钓鱼就是为了吃也说不定。连自己的所作所为究竟是为什么都还没搞清楚,秦先生真是不成熟。”

    秦睿和:“.........”

    是啊......他就是那么不成熟!因为他真的很喜欢吃石斑......

    可是,他居然会和这个强词夺理的小画家站在这里进行无意义的诡辩......秦睿和突然对自己感到有些绝望了。

    秦睿和没有发现正是因为有林安夏的存在,他的情绪越来越多变,他开始明显的感受到喜怒哀乐,虽然时常会被气得跳脚,但在秦睿和的潜意识里,却越来越喜欢和林安夏插科打诨的日子了。

    林安夏那幅被藏在橱柜后面的《冥舞》还是出现在了世人面前。

    毫无意外的,林安夏因为《冥舞》在金石奖的颁奖典礼上,一举夺得了金奖。

    这一次,林安夏也没有亲自去领奖。从前,代表林安夏领奖的是林西辞的助理,而今天代表林安夏领奖的,是和他同一个教研组的组长,付琛。

    秦睿和跟林安夏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上播出的颁奖典礼。

    “虽然我有点多事,我看的出来,你对《冥舞》并不喜爱,为什么还要送它去参赛?我不相信你就是为了那些莫须有的名声。”

    林安夏呆愣的看着电视机上的画面,好似没有听到秦睿和的问话,但过了有一会儿又兀自喃喃说道:

    “因为我知道,《冥舞》是一幅优秀的作品。任何一幅作品从作者手里诞生后,就具有了它独立存在的意义。好的作品不该被深藏,值得众人瞻仰。”

    秦睿和嗤笑出声。

    “你可真是个奇怪的小孩儿。如果不是因为和你相处久了,我都该觉得你刚才那段话是在自恋的夸奖自己呢。”

    “我爸爸曾说,如果是一幅好作品,就算我是他的作者,都没有埋没它的权力。”

    秦睿和直起身:“这么说,《梦魇》也是这么问世的?”

    林安夏点点头。

    终于,电视上的颁奖典礼播放完毕,林安夏也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从十岁那年开始,只要他的“那些”作品诞生,林西辞都会把它们送去参赛,而它们也无一例外的获了奖!

    每次的颁奖典礼,他都没有去参加,而是和林西辞一起坐在电视机前,观看电视直播,直到结束。

    林安夏至今都还记得他们父子俩一起坐在沙发上看颁奖典礼的画面,他的父亲总会在林安夏的作品得奖时,十分骄傲的说“夏夏真是我的骄傲”。

    林安夏心里想着,大概他爸爸真的非常希望他能成为一个优秀的画家吧,否则为什么对要让他那么做?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林西辞更清楚,每看一次那些所谓优秀的作品,对于林安夏来说都是一次内心的煎熬,那些作品仿佛都在狰狞的嘲笑着林安夏不为人知的内心世界。

    但林安夏对林西辞的孺慕之情让他对自己爸爸的每一个指示都言听计从。所以,即便如今林西辞依然辞世,林安夏都没有改变这些做法。

    林安夏又抱回一个大奖。

    对于林安夏来说也许不算什么,但对于媒体而言,却是一条不得不播的新闻。

    不少媒体都希望能获得专访林安夏的机会。

    从前,林西辞以保护林安夏为由拒绝了媒体采访。但如今林西辞已经去世了。少年天才也已经20岁了。

    十年来,林安夏唯一出现在媒体面前,还是在林西辞的葬礼上。

    这个天才画家的一切,都让人感到神秘非常,如何能不让媒体记者们蠢蠢欲动?

    所以这几天,不少媒体记者或明目张胆,或偷偷摸摸的守在林安夏的家门口。就是希望能找到一丝空隙,亲自采访一下这位神秘画家。

    很可惜,三天过去了。他们始终没有抓到任何机会。

    林安夏十分暴躁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吃水果、摸雪松的秦睿和依旧气定神闲。

    终于,在林安夏已经处在即将爆发的边缘时。

    秦睿和还是开口了:“林老师似乎并不欢迎外面的记者。”

    林安夏吼道:“如果有人天天守在你家门口跟变态狂一样,你会喜欢他们么?!”

    秦睿和不置可否:“可是,你并不常出门不是么?他们就算在门口站到死也不一定会看见你出门不是么?”

    林安夏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我出不出去,是一回事,他们这样守在门口又是另一回事!我的生活就像被他们绑架了一样!我不能带着雪松到花园里散步,也不能到院子里画画。现在我连别墅的大门都出不去!你又不是我,怎么能明白我的心情呢?!”

    秦睿和十分体贴的点点头:“我当然理解你。毕竟谁都不希望自己的生活受到监视。”

    林安夏的生活一直很单纯,林西辞将他牢牢的保护在羽翼之下。虽然在秦睿和看来,林安夏有许多他并不知道的秘密,但这并不妨碍秦睿和对林安夏进行必要的认知。

    也许在林安夏的生活中,他除了画画以外,并不需要操心其他的琐事。一切的一切都被林西辞安排妥当,而林安夏对此也没有丝毫异议,这便养成了林安夏极强的依赖性,以至于现在遇到一点麻烦事,小孩儿就会暴躁的上蹿下跳,一点都没有天才画家本该有的矜持。

    秦睿和自认不是个良善人,但他对林安夏总会不自觉的产生一些莫名的关心。

    所以,看到林安夏如此苦恼的模样时,秦睿和便脱口而出道:“不如,林老师搬到我家住几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