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上邪

花浮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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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灵霜醒来第一眼看见的便是月天顷。

    “你终于醒过来了,认得出我是谁吗?”月天顷大大一张脸凑到灵霜面前,担忧的不断询问,“伤口还疼吗?我再去叫太医过来。”

    “五皇子?这是哪?”灵霜环顾四周,自己不是被抓进死牢里了吗,怎么会见到月天顷。

    “我已经让朝邪把你放了,你怎么那么傻,居然敢一个人……”

    “你求他作甚!”灵霜一听是朝邪放了自己立刻明眸怒瞪,“我不需要你们的人情!”

    “傻丫头……”月天顷怜惜这个看起来纤细瘦弱却无比坚韧的女孩子,轻轻握住她的手,“能不能总为他人活着……”

    “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哎……又是报仇。”月天顷苦叹,“冤冤相报何时了。父皇已经归天,便不必再受尘世纷扰。你又何苦再让他牵挂呢。你跟了他那么多年,想必也清楚他之前对帝渊的所作所为,因果报应,你我又奈何得了。他还清了欠下的债,而你千万不要再做错事了啊。”

    月天顷一番苦言相劝让灵霜产生了动摇,先皇把垂死的她捡回宫,命人严苛培养,她从小不知受了多少苦,但她的命是先皇给的,这恩情永远不能忘。

    “救命之恩不能忘!我不能就这么让他死不瞑目!”

    “那你现在这条命是我救的,你该怎么还我?”月天顷见与她讲不通道理,只好如此问到。

    灵霜低头沉默,“要杀要剐随便你!”

    “我好不容易把你就回来,要杀了你岂不真是闲得无聊,没事找事。有些事该放下时就得看开些,莫要盲目执着。”

    灵霜不语,思绪凌乱。

    月天顷见她有了动摇,立刻用略带威胁的口吻说道:“既然你如此重情重义,那你现在就得还我的救命之恩。”

    灵霜抬眼警惕的看着他。

    月天顷将被子替她往上拉了拉,“我说的话你就得找做,现在老老实实躺在床上,按时吃药,专心养伤。我明天还回来查看的。”说完便潇洒的离开了。

    灵霜盯着他远去的背影,五皇子与先前差异甚大,却多了份让人亲近的温暖。

    月天顷回到太渊殿,正巧双喜在那收拾东西。

    “双喜,你这大包小包的要去哪?”月天顷以为他要离开急的直抓住双喜不放。

    “主子,我哪也不去。您瞧瞧,这都是你的东西。”

    “怎么可能,我从没见过这些东西。”月天顷矢口否认。

    双喜指着那些茶壶水盆的详细解释道:“都是你那天准备带出宫的,落在宫门口,侍卫们不知道怎么处理就都给送这儿来了。”

    月天顷怎么会认不出来,他只是不愿承认罢了,毕竟这些东西……

    “我就不明白,您要出宫带它们作什么用啊?”双喜明显十分嫌弃。

    月天顷不满强行纠正道:“这你就不懂了,除了皇宫我们人生地不熟的。这些都是生活的必需品,就算是风餐露宿也不怕着凉。”

    “为什么要风餐露宿?可以住客栈啊”

    月天顷一拍他后脑勺:“废话,那是要钱的!”非要他把话说的这么明白,要不是因为他没经济来源,也不至于在昭和宫翻箱倒柜的找了这些东西,好歹对他来说都是些古董。毕竟宫里的东西总归要不一样些吧,也许还能值点钱。

    双喜知道月天顷好面子,赶紧闪到一边去了。

    月天顷却在那一堆东西里瞧见了他的扇子,“这不是我在街上买的吗?还以为丢了呢。”这折扇以白玉为骨,绢纸为面,通体素白未经描绘。月天顷就是一眼看中才舍得多掏了些银子。

    这下失而复得更是欢喜的不得了。

    他打开瞧了瞧,那些文人雅士不是都喜欢在自己的扇面上题字作画好以示独特吗。

    现下他也来了兴趣,心中有了打算,“朝邪在哪?”

    双喜见他不明所以的在那暗自偷笑立刻指向外面,“皇上在书房呢。”还是赶紧把他主子打发走的好。

    月天顷找了好几圈才把方向搞清,推开门缝看见朝邪正案前俯首,专心批奏。

    他不愿打搅,准备悄悄回去,不知他在门外时就已被发现了。

    “若是想我了就赶紧进来。”

    月天顷四下看了看确定他是在跟自己说话,于是大大方方的走了进去。

    在距离桌案几步远便停了下来,指着摞摞奏折问道:“这么重要的地方我能随便进吗?”

    朝邪低沉一句:“太渊殿都让你住了。”

    月天顷立刻厚着脸跑了上去,他早就想见见皇帝们是怎么批阅奏折的。

    可低头一瞧,那些弯弯拐拐的繁复之字,顿时让他没了兴趣。

    “找我有何时?”

    “这几天见你早出晚归辛苦的,所以来看看你。”月天顷也不能目的太过明显,先找找话说。

    朝邪知道他肯定另有所图,“知道我辛苦,连杯热茶都没有就跑来了。”

    “你身边那么多人伺候着,也轮不到我来端茶吧。”月天顷打着哈哈,立刻站到朝邪伸手替他揉起肩膀。

    朝邪干脆放下手中朱笔,倒是很享受的模样。

    “你来的正巧。我也有件事想问问你的想法。”

    “什么事?”

    朝邪敲了敲桌面,“当年月枭朝政*,贪官污吏压榨百姓,宫内挥霍无度以至国库亏空。加之连年战事使得百姓多流离失所,毫无依靠。他们现在都是我帝渊的臣民,为其重建生活不容有待。可户部来奏,以现在帝渊的财力物力想要做这些实在困难。但拖得越久,反抗的声势必然越大,到时就更加难以控制。”

    月天顷明白了个大概说道:“其实就是你现在很缺钱。”

    “可以这么说。”

    “那容易啊,你是皇帝,天底下什么东西不是你的。”

    朝邪摇头:“我不能再强行加重赋税。”

    “我还没说完呢。”

    朝邪绕与兴趣撑起下颌,想看看他究竟会说什么。

    月天顷提提气,“帝渊和月枭之间总该有互通贸易往来吧。”

    “你是说榷场?”

    “管你们怎么叫,反正就是商人们要在两国做买卖的必经之途。”

    朝邪思忖道:“榷场因为战事已经关闭许久。”

    “这就是关键了。”月天顷抓住重点继续说,“商人们可不会放过任何赚钱的机会,尤其是发战争财的也不在少数。但若没有官方通文,他们始终是做的走私的买卖。利润大风险也更高。”

    朝邪听到这似乎也猜到天顷是什么意思,眼神中竟露出赞许的笑意。

    “你现在只需要重开榷场,多派些人严加把守便是。限量发布官府的买卖通文,不乏有人竞相来争。谁不愿意巴上官府走榷场呢?”

    “是个好办法。”朝邪心里已经对天顷赞赏不已,但表面仍装作很平常。

    月天顷可是拿出了自己的真本事,幸好他学的是经济,虽然没享受几天象牙塔的日子,但这点理论还是有的。

    侃侃而谈一番,没想到朝邪似乎对他的建议没什么态度,看来还得再来一招。

    “哼,还有……”他顿了顿还是说了出来,“铁,盐都是朝廷垄断,我们可以私下高价贩卖这两样货物的官令。”

    这法子有失正道,朝邪刚想拒绝,天顷又打断了他。

    “这些官方批文都可以高价贩卖,但只是为了解一时燃眉之急。风气不能助长,而且每家商户持有的通文必须限时,时间一过便再无用处,这样可以杜绝他们培养势力,也可以给更多商户机会,公平竞争。”说到这月天顷转而正色严谨道:“更重要的是,经手这些通文的官员必须清正廉洁!这样国库既有了钱,也会带动两边的财政和建设,轮不到你出手,日子过得太平安稳了,百姓们自然会努力重建家园。”

    “我始终不敢小看你。”朝邪将他抱起放在自己腿上,“你总能让人惊叹不已。”

    然后轻弹他额头:“看来你上辈子绝对是个赚大钱的商贩。这种鬼点子也能想得出。”

    能得到朝邪的肯定月天顷乐开了花,“还有更多你没见识过的呢。”

    “哈哈,那以后我可得睁大眼瞧着了。”

    得意忘形之际天顷也没忘了自己的事,刚好趁朝邪高兴,他从怀中取出那把玉扇,“我都帮你解决了个大难题,你也帮我个忙呗。”

    “我就知道不是为了来看我。”朝邪终于等到他开口,“说来听听。要赏可没有,计划不错没见到效果还说不准。”

    “谁要你的赏赐。”月天顷把东西好好地摊在他满前,露出雪白的绢面,“我就是想让你给写几个字。”

    “你自个儿不会写字?”

    “我会写钢笔字!”

    “那是什么?”

    “懒得解释,你倒是愿不愿意写?”

    “当然,说吧,写什么?”

    “提首诗。”

    “你还会写诗?”

    “啧!”月天顷赏他一记白眼,“才说不敢小看我!快写!”

    “好好!”朝邪不再逗他,提笔待之。

    月天顷清清嗓子,开始念道:“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朝邪几行小篆写的极为漂亮,强劲有力,亦如其人。

    他放下笔仔细端详,喃喃道:“这是你想的?”

    月天顷没吭声,若说是抄袭的也解释不清,反正在这也是从未出现过的。

    朝邪咧嘴笑说,“你送我的情诗。”

    “少臭美!”月天顷将扇面反过来,“还得提两个子,有个主题。就写上邪”

    朝邪还在仔细琢磨诗中情谊,落笔‘上’字刚写了一半,立刻反应过来。

    “怎么不写啦?”月天顷纳闷,心底开始发虚,不会是发现他另有目的吧。

    朝邪只说,“这名字不好,再想一个。”

    “怎么不好了,那是求上天的意思。求老天让我们永远在一起。”

    “求老天作甚,我们的事他说了也不算。”

    “呸呸呸。”月天顷拍拍自己的嘴,“小心你亵渎神灵。”

    他趴在朝邪肩头,“那就当我求你,赶紧写上去吧。我还不容易想的情诗总不能没标题吧。”

    “那就自己写。”朝邪抵死不从,料他的水平也写不出能见人的字。

    月天顷赖在朝邪身上,“我要写的好看还会找你?”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脑袋里想什么?”

    “谁像你那么猥琐,我不过就是诗兴大发而已。”

    朝邪又把那短章念了一遍,“里面的情谊我收下了,至于其他的……我看,这样就挺好。”

    “自作多情!”月天顷一把抢过他的玉扇,“大不了,自己写!”

    在朝邪面前他就别妄想有一天能占上风,不就正好记起这首诗经,又不是来真的,给他个心理安慰还不行吗。

    于是为了他完美的扇面,月天顷决定开始努力学习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