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票决

西门绯雪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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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账?”

    秦广王没出声,张慕言倒是先摇着扇子笑了起来。

    “莫不是陆城兄真要与我撕破脸皮,铁了心要与我决个雌雄?我冥思苦想了一晚,实在想不通我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以致遭到如此针对。自从内鬼假设提出以来,你三句话矛头不离我身,我张某自认功劳不及陆城兄,但也不能做出这种通敌之事来吧?”

    他微微摇头,说话的语气全然没有被人诬陷的样子,个中处变不惊、泰然自若,倒有几分有所依仗据理力争之意味。

    “证据。”

    两边各不好偏袒的秦广王冷着脸朝陆城说出了这两个字,“有些不该说的话你自己注意,且不说这种时候谈论这个问题败兴,没有证据,光凭一己臆测就随意定夺,这里头的影响我不说你应该懂。”

    陆城笑了两声。

    他当然懂。

    眼下这个时机他风头正盛,正是切入通冥殿高层最好的时机。秦广王这句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如果你非要不识抬举,他们有这个打算把这个大好的机会再从自己手中剥夺。

    可惜他忽略了一点,这些个阎君手中所谓的权力来自冥帝,这个执掌大权的机会,陆城永远都不需要依靠别人的施舍。

    “没什么证据,但是话我提前撂在了这里。”他微笑,“我明白没证据难以服众,我也希望慕言兄不是那种通敌卖族之人。有心的人可以自己去调查,这些端倪我相信除了我不会所有人都看不出来,结合这些天来发生的一切细细推敲,我所说是否只是一己臆测,众人的心中自会有个答案。”

    “够了。”秦广王看了他一眼,“内鬼之事暂且不论,眼下的结局是我们冥族已经取得了基本胜利。你所说的有关第一点内容我们会采纳考虑,剩下的,劳烦陆城阁下自己费神了。”

    台下的卞城王一阵干瞪眼。

    秦广王没有用“贤侄”,而是直接称呼“陆城阁下”。区区的一个称谓,这里头能体现出的东西就已经足够多。

    陆城到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当然不会想到,仅仅只是今天的一句多言,会给日后发生的一切造成多大的影响。

    “妖魁的问题我会遣部下全力追寻。”张慕言站出了身,扯开话题的同时,也算是打了个圆场,“毕竟妖族余党仍在,这批剩下的部众不除,终究是个祸患。他们还有凝聚力,我们就不容小觑。依我所见,此事还是要加快进度,以免夜长梦多。”

    “和我想说的一样。”秦广王点了点头。“觉得危机已除的人不妨抬头看看我们头顶的天空,覆盖整个S市的封锁大阵并未解除,不管其成因是什么,至少目前为止这种异象存在,那就说明妖族余孽并未清除干净,并且极有可能还残存着一定的势力。”

    “降灵一族的通灵众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会建立起覆盖全市的灵能监测网,力求找遍S市的每一个角落,揪出那帮潜伏暗处的妖众。”统领降灵部众的阎罗王、平等王二人纷纷致意,表示了自己的全力支持。

    听到这种回答的陆城一笑而过。

    凭你们?恐怕妖族已经打上门了,自家布置的灵能监测网未必都会有什么反应。

    他知道内情。

    此事想要有所突破,避不开的关卡是在M公司的总部大楼。32层办公室中的幕后老板,找到了他,离最后的真相才算相差不远。

    但是说出来又如何呢?

    那是连叶天行也惹不起的存在,且不说现在的自己和他们已经不算完全意义上的同一阵营,就算说出了这件事,无非也是引得一帮人去送死。

    他不急,最后不是还有个谋士张慕言么?

    既然这家伙那么牛,他也乐得做一回看客,看着这位运筹帷幄无所不能的大圣如何收妖。

    S市的封锁大阵绝非无意义为之,既然这玩意儿仍然存在,就表明这场游戏远没有结束。隐隐的直觉告诉他,最后大劫降临的地点,其核心位置十有ba九就在S市。

    “这件事就暂且这么安排吧。”秦广王揉了一下眉心,“没什么事的话,小辈们就先行离场。十殿阎君及行道天师留下,我们还有最后一议。”

    此言一出,每个人的脸上都不由自主的带上了一层肃穆。

    陆城心里奇怪,但是眼看叶兮张慕言在内的现在人等都已经自觉离场,自己也不好再逗留。

    室内的灯火烛光很暗,关上了地下室的大门之后,火光映在每个人的脸上,显得尤为神秘不可测度。

    第一个有所反应的人是转轮王。

    年老混沌的他抬头瞥了一眼静默的议事桌,信手一挥,布下的是曾在京都四合院中出现、为隔绝旁人耳目所设,一模一样的结界:眼见为虚。

    相比于当日楚江王的手笔,这个年逾百岁的老人明显就修为方面要深沉的多,同样的结界在他的手中不仅意味着一定领域内的信息封锁,更代表一种不可挑战的绝对权威。

    门外的陆城本打算借助超人的听力旁窥一下这群老家伙的秘密商谈,结果那边刚放出领域结界的瞬间,他这边就是一阵无瑕的白眼。

    向来被人当成老糊涂的转轮王,真正细心起来的严谨将为多数人难以企及。

    “老咯,”长桌一头的戴着蛤蟆镜的老人家微笑着摇了摇头,“有些事情还是尽快有个定夺的好,免得等我老死了,没投出那一票遗憾是假,没能看到那个结果不甘才是真。”

    “不急,这不是就快有个答案了么?”秦广王淡淡地说道,一边站直了身子双手撑于台面,一边随手将面前的酒杯摆正了位置。

    这场争论了一年之久的最终裁决,眼下难免将有一个最终定夺。

    行动起来颇有些迟缓的唐老双手结印,黑色墨镜下绚烂的紫色光华中,呈现于长桌中央的是一枚黑色的永恒转轮。

    十殿阎君各司其职,转轮阎君独掌轮回。

    这枚由冥神所赐的轮盘有着不下于传灯冥火的特殊地位,因为于通灵血脉而言,它代表的是命运。

    “千年一次的轮回,今日又一次重开了。有幸,有幸。”

    他苍白的笑了两声,整个人因为气血衰弱已经瘫软在了身下的椅子上。

    秦广王面若冰霜,随着他的一个眼神示意,剩余的九殿阎君同时在这转轮之上灌输灵能。

    本不该在场的老道士冷笑着袖手旁观。这里头没他什么事,他却独一份儿掌握一票的拟定权。

    随着黑色轮盘上的光华落定,终于悬浮其上的是五个在场诸人再熟悉不过的名字。

    叶兮、张慕言、张凌端、楚方旭,以及陆城。

    于他们而言这是大劫前的希望,于冥族而言这是不久后的未来。

    一场旷世惊天的计划,一个大胆到千百年来没人敢实践的猜想,一个黑暗混沌中希望渺茫的出路,以及一次牵扯整个生灵两界的赌局。

    “来得真快。”

    “早该如此。”

    “逃不掉啊。”

    “无奈之举。”

    ……

    四座中有苦笑,有期待,有淡漠,有沉思。

    无一例外的是这一天在他们心中早已有所准备,至于那个答案,一场冥妖大战,已经足够在他们心中形成一个衡量的尺码。

    “抓紧时间吧,”秦广王肃然,“投票只有一次,一旦确定,不容更改,这点我们早已有约在先。”

    “明白。”众人点头。

    最先确定的人是宋帝王,取出了自己的那枚冥王令,他的答案毫无悬念的落在了轮盘上张慕言名字所在的区域。

    这是他的儿子,也是公认的智谋第一,此举合情合理,外人无话可说。

    紧跟着掷出冥王令的人是卞城王。他的那票虽然一直保留,但这票的归属却早在众人的意料之中。

    十殿阎君,加上一名行道天师。

    包括卞城王、老道士与楚江王在内,陆城获得的票数已经超过了总票数的四分之一。

    巫符两家同气连枝,在立场阵营上,同出一族的都市王和宋帝王早有默契。

    敕令家的两位阎君表现得很个人主义。

    在他们的眼中,这场表决的最终结果并无差别,因为轮盘中的五位候选人,没有一个是出自本族。反正此时所代表的是整个通灵血脉,无论胜出者是谁,对他们的影响都不大。

    不同的地方在于这两位一位是画鬼无常的父亲,一位是她的叔叔。

    所以就他们的角度,这票投给谁都不可能投给陆城。所以与其给其他人,不如把这个人情卖给他的死对头。

    因为一点私情,张慕言的票数达到了四票。

    降灵家的阎罗王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把自己那票投给了叶兮。

    眼下十一票的票额这两个对头已经平分天下。剩下的平等王缩了缩脑袋,一枚冥王令扔给了通灵太子,把这个艰难的选择权丢给了保持沉默的殿首与殿尾。

    唐老垂着脑袋,看上去奄奄一息。

    理所当然,所有人的目光一股脑全抛向了迟迟未发表意见的秦广王。

    “选一个吧,陆城或是张慕言。”卞城王看着这位同族的兄长,眼神沉静如水。

    秦广王揉了揉太阳穴,久久未出声。

    陆城三票,张慕言四票,叶兮两票。他和转轮王的最后决策,将直接决定整个冥族的未来。

    “我选叶兮。”半晌,他睁开了双眼,投出了手中的冥王令。

    “为什么?”

    这个质疑的不是出自一直以来最为激愤的老道士,偏偏是以沉稳闻名的卞城王楚寒。

    “我不相信你看不出这样的局势下谁最适合担当这个重任,这票的选定让我看不懂。”

    “看不懂是么?我来解释给你听。”秦广王楚擎冷着脸,“因为我不敢赌。你无非是希望我选陆城,但是你确定你那个所谓的儿子真的一心向着我们冥族么?实话实说我不相信,这匹不可控的野马可以成为拯救全族的英雄,也能是毁掉我们众人的罪魁。在他的眼中你能看到一丝一毫的驯服么?答案是没有,连同张慕言在内,这两个人我都信不过。为什么选叶兮,因为这些人之中他最单纯。我要的不是一个举世无匹的半神,我要的是能够乖乖听我们话带领全族度过大劫的冥君。”

    卞城王没有说话,宋帝王也是安静的出奇。

    所有的悬念全部落在了转轮王一人的身上。

    与其他人不同的地方在于他的那票不仅仅是一枚冥王令的分量,还包含一枚象征轮回的轮回境盘。

    “陆城吧,这孩子看着挺不错,合我眼缘。”半躺在椅子上的老人家伸了个懒腰,淡淡微笑后,一举收起了悬浮桌上的黑色轮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