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小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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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容庭的原因,整个剧组比计划中的开机时间晚了整整一个月。

    等陆以圳进组以后,整个《丹心》的工作状态,与他第一次来虎川影视城的时候全然不同。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处在最紧张的状态里,哪怕是前期试妆定妆的工作,都完全在以加班加点的模式进行着。

    五套造型的试妆和定妆,陆以圳一天就全部搞定,工作时间几乎超过了15个小时。

    而两天之后,《丹心》各个角色精心后期过的定妆照,就在官方微博上陆陆续续放了出来。

    《丹心》的宣发部门也迅速与微博联系,将#电影丹心定妆照#和#黑马影帝古装首秀#送上了微博的热搜榜。

    比起前一个话题,明显第二个更吸引网友。

    当大家顺着这个话题看到了《丹心》中陆以圳的定妆照,这个话题一下子跃上了热门话题榜第一。

    无他,实在是因为……

    “颜值赛高!!!!!!!舔舔舔舔屏!!!”

    “卧槽简直娱乐圈第一小鲜肉……怎么同渡生里没有看出来!超嫩超帅啊orz!!”

    此刻,在去医院拆石膏的路上,百无聊赖的容庭也点开了微博。

    刚刚打开app,微博就提醒他“可能错过的消息”。

    “特别关注好友:陆以圳v赞了这条微博。”

    是电影丹心的官方微博。

    九宫格的小图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定妆照。

    容庭本能地点开了第一张,只是一瞬,他但觉自己连心跳都漏下了一拍。

    屏幕上,陆以圳一身金色的飞鱼服,一手扶着腰间狭长的绣春刀,一手背后,整个人显得精神奕奕,神采飞扬。和《同渡生》中追求自然质朴的妆效不同,《丹心》这种视觉大片,明显要求陆以圳五官更加立体。

    一双游龙眉斜扬上去,高挺的鼻梁,饱满的下唇和有棱有角的唇峰。

    那些在《同渡生》中被柔化的棱角,都在这张定妆照重新被展现出来。

    这是与容庭的“虞忠”全然不同的虞忠,是从骨子里的年轻与自信,与角色浑然一体的飞扬。

    有锦衣卫的铁腕与骄傲,也有这个角色所特有的柔情。

    容庭忍不住微笑,这才是虞忠该有的模样。

    -

    不管剧组怎么着急,陆以圳在拍摄前必要的培训都是无法省下的环节。开机之后的第一个星期,陆以圳几乎就是在内景和训练基地两头跑,虽然时间紧张,但拍摄内容却都挺十分轻松。不是和钟文泽的亲情戏,就是一些过渡镜头。剧组重头的拍摄中心,还是以几个重要配角为主。

    然而,随着为期一周的训练结束,陆以圳已经可以熟练掌握属于自己的武打动作,剧组的通告就全部以他为核心了。

    每天早晨七点半,陆以圳就坐在自己独享的化妆间内,开始戴头套、化妆、换衣服……折腾整整一个小时,才终于进入拍摄。

    “义父,你曾经告诉过我,就算是锦衣卫也要有所为有所不为!”

    监视器的画框内,正是对刚才一段戏的回放。

    高思源坐在椅子上,陆以圳和钟文泽分别站在他的身后,一起关注着这一段表演。

    “虞忠,我也教过你,朝堂风云诡谲,做好锦衣卫,首先要学会自保!”

    这是钟文泽饰演的虞长恩和陆以圳饰演的虞忠第一次产生矛盾。

    镜头里,钟文泽寒眉冷目,一身同样挺括的飞鱼服,将他衬得杀气腾腾。

    无疑,这是个经验老道,地位不低的锦衣卫,但……高文泽按下了暂停键,将画面锁在了这一刻。

    “老钟,你对以圳的态度太凶了,他不是你的下属,而是你的义子,你救了他一条命,养了他十三年,是有感情的,他不是你培养的杀人机器……你看看你的表情,哪有一点慈父的特征?还有,虞长恩这个角色,本身就是个非常善的人,否则他不会救下虞忠,更不会冒着风险将他抚养成年,你说对不对?”

    钟文泽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略显敷衍地挤出了一个字,“对。”

    已经临近十一月,虎川总算凉快了下来,就算闷在这个小房间里,穿着里三层外三层的戏服,拍了一整个上午的戏,陆以圳依然没有出一点汗。但是,相反,钟文泽的额头上却是薄薄一层汗印,原本演员脸上就厚重的粉底,此刻已经显得斑驳了。

    钟文泽明显是在着急。

    高思源看了眼钟文泽,作为圈子里的“老戏骨”,反复卡在这样一个剧情上,对钟文泽来说,或许确实有些扫面子。高思源理解地叹了口气,“这样吧,你再去看看剧本,琢磨一下,以圳,咱们把你进门那段的镜头再拍几条,我想补几个你的特写。”

    “好。”

    陆以圳和高思源重新投入了工作里。

    钟文泽坐在一边,捏着剧本的手用得力气越来越大,直到剧本的纸页被捏得皱了起来。

    他到现在都不敢确定,陆以圳究竟知不知道箱子的事情是他找人动的手脚,以至于他一直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和陆以圳打交道,怕殷勤太过,成了对方的笑柄,又怕无端疏远,反而得罪了人。

    当然,作为前辈,他平时端一点架子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但他的戏份百分之九十都是围着陆以圳展开,他处理不好这段关系,自然也就迟迟找不到和陆以圳的默契。

    比如今天上午的这段戏,热络则不够有力,冷漠则失之温情。

    “钟老师!”

    正一个人思忖着,陆以圳忽然跳到了钟文泽的面前,见吓了钟文泽一跳,陆以圳忙收起了脸上灿烂的笑脸,不无歉意地道:“是不是吓到您了?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看您在这边看剧本,有点问题想请教您。”

    陆以圳刚刚完成这一个场景的全部拍摄,身上还穿着血呼啦的戏服,身后跟着助理、化妆助理、服装助理一群跟班……

    钟文泽不得不打点起精神应付他,“没事,这有什么的,你的戏完了?咱们再去把刚才那段补了吧……”

    说着,钟文泽就要起身,仿佛并不愿在这样的环境下与陆以圳多话。

    “哎!钟老师,不急!”陆以圳腼腆地笑着,似乎没看出钟文泽的抗拒,“高导出去抽烟了,让咱们都休息会,等会再拍!我就是想跟您讨论讨论戏……前阵子我忙着训练,也没跟您好好交流过,您可别千万介意!”

    其实陆以圳也发现了,从他和钟文泽拍的第一场戏,两个人之间就完全找不到属于父子的任何戏感,而在片场,钟文泽的发挥总是失常。

    但实际上,陆以圳也知道,钟文泽的演技应当是过硬的,那么导致他失常的原因恐怕只有两个,第一,可能是他没有完全读懂这个角色,毕竟钟文泽是在香港和美国两地长大,缺少传统语境,或许对很多人物情感都不理解,第二,那就是两个人实在太陌生了,当时在《同渡生》的剧组里,陆以圳还经常和容庭一起健健身,吃吃饭,但是他至今没有和钟文泽有过任何私底下的交流。

    这么想着,陆以圳决定率先递出橄榄枝,开启“破冰计划”。

    他希望两个人的交流,尤其是对剧本的交流,能够带来这种局面的好转。

    然而,此刻,钟文泽盯着似乎有那么几分真诚的陆以圳,一时摸不透他想做什么。

    在钟文泽看来,虽然让容庭失去这个角色的人是他,但陆以圳能凭着本事拿到取代容庭的机会,也是很有几分手腕的人了,娱乐圈里,永远没有靠着运气平步青云的人。

    因此,钟文泽有所保留地轻轻一笑,接着应上了陆以圳的话,“可以理解,这阵子你确实辛苦……那么,聊聊我们的戏,你想说什么?”

    陆以圳听到钟文泽答应他的请求,他就松了一口气,摊开面前的剧本,陆以圳非常认真地找出了两人目下正在拍摄的片段。

    “钟老师,主要是关于虞长恩对虞忠的影响,我想听听您的看法……我毕竟年轻,而且是单亲家庭,对于父亲这种身份……我一直还挺琢磨不透的,所以特别想和您讨论讨论这个。”

    不给钟文泽太多思考的时间,陆以圳就把自己剧本里画出来的地方递到了钟文泽面前,认真道:“钟老师,您看这几句台词,虞忠一直在强调虞长恩灌输给他的一些理念,我对这里就不太明白,虞忠究竟是因为本身就不满虞长恩这样的教育,所以会有埋怨,还是因为虞长恩颠覆了他心中对父亲这个形象的描绘,因此才耿耿于怀?”

    他提了问,钟文泽自然要顺着他的思路去思考、作答。

    钟文泽往前翻了一页,看了一会,接着翻回来,沉着地答:“我个人觉得,是他对虞长恩的失望才会这么说,毕竟从前情的铺垫来看,他们父子两人的相处应该是少有矛盾的。”

    “那钟老师,如果虞忠是这样想的话,其实他对生父身份的执着,其实应该算是潜意识里,主动去填补他对虞长恩的失望?”

    钟文泽摇了摇头,却是一笑,“这就是你想多了,你看,剧本前面有过铺垫了,虞忠不是为了刁难虞长恩或者胁迫虞长恩才去追问自己的身世,他小时候也好奇过,或许是虞长恩的强压,或许是对父亲的忌惮,总之虞忠并没有这次反应这么强烈,可以说,虞忠这才情感的爆发,是种种前因的积累。”

    陆以圳立刻做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来,“啊……对,是我疏忽了前面,所以,照着这样说的话,其实虞长恩这次也应该是想要继续压下去的?他意识到虞忠这样的变化了吗?”

    言至此处,陆以圳的种种“请教”终于落在了实处上。

    他引导着钟文泽进入了对自己角色的思考上。

    “嗯……这里的话,我觉得虞长恩应该是意识到了,他养育虞忠多年,对儿子是了解的。”

    钟文泽回答的速度,明显比之前慢了很多,他迟疑着,既是在给陆以圳讲解,也是在疏离着自己对这个人物的种种看法。

    ——钟文泽忽然意识到,他之所以不能足够摒弃外界的羁绊,投入到这个角色里,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根本没有架起一座通往这个角色的桥梁。

    “应该恰恰是因为虞长恩意识到了,所以才会更决绝地压制虞忠?不能忍受儿子对自己崇拜情感的减淡,渴望维持父亲的权威,或许还有恐慌,害怕失去这个儿子,毕竟虞忠是黄子澄的儿子,而黄子澄正是虞长恩亲自逮捕送入诏狱的。”

    到这里,钟文泽只觉心里有一个小小的淤塞融化开了。

    他之所以把握不好虞长恩的情绪,是因为他的处理太单一化了,以至于不是有所欠缺就是感情太过,虞长恩这个角色需要的是种种复杂情感的交织,相互制约、相互妥协,最后维持在一个平衡的点上。

    钟文泽深吸一口气,忽然知道该怎么去塑造了。

    与此同时,高思源向两人走来。

    “二位影帝,咱们能不能再来一次?”

    钟文泽微笑,“当然。”

    -

    一个反打镜头落在陆以圳微红的眼眶上,紧接着,镜头切回正向。

    “忠儿,等你再大一点,义父就告诉你,现在还不是时候。最近朝堂上乱得很,纪纲一死,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就悬空了……”

    画框内,钟文泽神情复杂,从他的眼神中,高思源既能看出他对于虞忠身世的话题明显的逃避,也能看得出他正在努力压制自己的怒火,尽可能心平静气的与儿子交流。

    “卡!”

    完整的一条戏结束,高思源甚至忍不住鼓起掌来。

    “非常好非常好!”高思源满意地站起身,走上前,拍了拍钟文泽的肩膀,“老钟啊,这种有故事的角色,真的非你不可啊!继续保持这个状态,这个片子不会堕你的名声的!”

    钟文泽笑了笑,目光却是忍不住落在门槛外的陆以圳身上。

    对于电影演员来说,过分年轻的面孔,过分傲人的履历,陆以圳的眼神,却澄澈得有些让人出乎意料。

    钟文泽在片刻地打量之后,在心中确定了两个答案。

    其一,陆以圳应当是不知道事情的□□,否则决不会主动来与他交好。

    其二,或许有些人,真的就是上帝宠儿呢?